这时候去邻居家取农具的潘芝芳回来了,她听到屋子里的哭声吓了一跳,忙放下农具就快速地向屋子走去。她一看到是碧华,愣了一下,叫了一声“碧华”就泪如泉涌。碧华看到母亲,又从炕上爬下来抱着母亲哭,十二年前,母亲还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人啊,现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伤感过后,碧华让两个孩子喊“外公,外婆”,潘芝芳把两个小孩一一抱起来放在炕上,就去找糖利。
经过这么多年,碧华对母亲也没气了,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是多么的可笑,家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可惜她偏偏不懂。碧华问母亲:“我爸怎么成这样了?”
潘芝芳叹了一口气,说:“你走的那年你爸出车祸了,前些年我还觉得挺不过去,好在有碧灵,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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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无法想象这些年家里经历了什么,母亲是怎么艰辛地撑着这个家,然后又是怎么把弟弟供成了大学生。
“怎么会这样,碧灵现在在哪里,还有碧瑶。”
“唉,碧灵就在咱们家,不过这会在果库那儿忙呢,她现在办了一个苹果冷库,碧峰现在也在那边,他们说要创业还是什么,反正就在卖苹果。”潘芝芳边抚魔小外孙的头边说,“你大概不知道,碧灵读了一阵子书就没去了,嫁给了展飞,后来展飞又不要了,她就没再嫁,身边有一个抱养的儿子。家里这些年全靠碧灵撑着,她也受了不受苦。”
这话让碧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从来没想到碧灵竟然走了这样的一条路,只是碧灵为什么要嫁给白展飞呢?而且抱养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潘芝芳好像对这段历史很是忧伤,但面对碧华的疑问,她还是告诉碧华了:“你走之后,白家来要人,你爸一时心急,准备去找你,结果就出车祸了,生死悬于一线,你知道白家有钱,碧灵为了让白家救你爸才嫁给白展飞的,可是白展飞不生育,碧灵(委)曲求全抱养了一个儿子。可谁知白展飞跟着他舅舅包工程,又找了一个女人,特意带着那女人回来和碧灵离婚,碧灵也是傻,三言两语就答应了……”
潘芝芳实在说不下去了,一想到这些事,她就难过,这一段抹不去的糟心记忆,把她的女儿折磨成什么样了,干脆就不往下说了。
碧华这些年对碧灵有气,是因为她觉得是碧灵断送了她的前程,她为了追寻所谓的幸福置父母于不顾,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碧灵却为了父亲(委)身下嫁,放弃学业,到底是碧灵欠了她还是她欠了碧灵?
“那碧瑶去哪了?”
“唉,碧瑶没考上大学,不读了,直接去广州打工去了。”潘芝芳此时并不知道碧瑶的皮具店开的风生水起,说起这个女儿,她是真的头疼。
碧华没有再问了,她看到父亲已经有点累了,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就打算扶父亲躺下,潘芝芳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说:“你看我现在老糊涂了,只顾着说话,却忘了你和孩子都还没吃饭,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碧华追到厨房偷偷问:“我爸还有多少时间了?”
潘芝芳一愣,说:“什么意思?”
碧华就把碧峰给她发短信的事情给母亲说了,潘芝芳生气地说:“这天杀的,怎么这么咒你爸。”
碧华没有埋怨弟弟,甚至她有点庆幸弟弟的这个谎言才打开了她的心结,让她有勇气和家人相认。
碧华带着孩子在各个房间里转着,看着墙上的相框,那是他们小时候的记忆,父母虽然没有钱,但在每年唱戏的时候都会狠下心给他们兄弟姐妹拍张合影,而中间唯一一张全家福,还是碧峰三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父母还很年轻,时光这么快就让父母老了,可不是,镜子里的自己也已经老了。
碧峰和碧灵晚上回家,看到姐姐都愣住了。碧峰偷偷对姐姐说:“对不起,我骗了你。”碧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骗不骗又有什么关系了,如今父母都老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孝道,现在是时候弥补了。
碧灵让白文和姐姐的两个孩子先玩,就拉着姐姐的手,进去房间。
还没开始说话,碧灵的眼睛就已经湿润了,姐姐已经没有了年轻的风采,皱纹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她的眼角。她说:“姐,对不起,我要是知道你这些年过的这么艰辛,初四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碧华苦笑着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么多年,我还一直怪你,我太自私了。”
碧灵忙让碧华不要再说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要说对不起也应该给母亲说,她这些年过得很艰辛。碧华点了下头,说自己打算离婚了,以后就留在父母身边尽孝了。碧灵“嗯”了一声,说:“我听碧峰说过了,本来我想劝你的,可我怕你不想和我联系,适得其反,没想到碧峰想出这招叫你回来了。”
碧华说当年是她太幼稚了,竟因为毛昌勋和家人决裂,如果她料到毛昌勋是个人渣,她当初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碧灵也劝碧华不要多想了,目前苹果大有市场,他们一定可以创出一片天地的。
吃过晚饭之后,三个孩子都跟着碧峰去玩了,姐妹两个又坐在偏房说了好多好多话,直到公鸡打鸣,还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第二天碧峰就给碧华说了他们冷库的规模以及苹果的销售情况,他说现在人手不够,想请碧华前去帮忙。
碧华苦笑着说:“你们两个好好做吧,我还得回杭州。”
碧峰惊讶地看着碧华说:“吴万全那样对你,你还要回去啊?”
“那能怎么办啊,就算离婚也得过去离啊。”
“不用!你在那边无依无靠,万一他不离,说不定还会对你不利呢。你就待在家里,其他事不用你管。”碧峰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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