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与身体的紧密触碰让他的灵魂在欲望中得到抚慰,那一颗被囚禁的孤独的心,被一把耀眼而灼热的火焰燃烧着。她,能够听见冰山融化的声音。
她亦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就在这个他们疯狂的雨夜。
这是他们的开始。亦是他的结束,结束了之前的颓废糜烂生活。
正如他所料,他迷恋上了她。他后来经常去找她,就在那个叫做“假象世界”的酒吧里。
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回去他的公寓一起享受彼此带来的快感。
每一次疯狂过后他总是要呆在厕所里很久,她问他在里面干什么。他说,洗澡。她却看到他眼睛里闪烁不定。
或许觉得那就是爱情。毫无顾忌的为对方付出,她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性爱朋友。她觉得,他在他们相识的那一刻,便掌握了她的生命。
他们的关系,一点一点变得紧密,互相依赖彼此带来的身体上的安慰。
她说:“有一天我想做你新娘。”
他笑着说:“好呀。”
然而她还是在他眼里看到闪烁的光芒,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他眼睛里盛满了眼泪。
她经常躺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问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吧?”
他伏头亲吻她的眼睛,温柔而笃定地说:“安,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又是如此敷衍的话语,她听了太多,有点烦躁。于是她别过头去,他在身后叹息。
他永远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他就像一只无足的鸟,在宿命里无法驻足。注定他一生有人停留亦有人离别。最后留给他的只是一座沦陷的城池。他只能用臆想去勾勒出他自己的架空之城。
如同他的小说,在出版文学社的众多文档中,隐匿起来。
第二年的七月,南方持续的高温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里热浪翻涌,触及皮肤,由外到内的渗透进身体,燥热得似乎快要融化。
只欠一场畅酣的大雨。
安和开始与他同居,她搬来的时候手里只提了一个旅行箱,里面放满了很多不值钱的旧物,他靠在墙上,看着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旧物一件一件的拿出,动作优雅而内敛,像一个出嫁的女人,在清点自己的嫁妆。
他说:“安,这个时候你才特别像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普通女人。”
她回头起身,走到他面前亲吻他,用嘴唇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他们在阴影里亲热。他想要用疼痛去感觉她的存在,阴影里,他看见她诡异的笑,如同那个女人和他做爱时的笑,如同假象。
每当重生与安和亲热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过去,那个被向日葵塞满回忆的夏天,那个叫做莲安的女子从十三楼直坠而下。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如此的爱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莲安死的时候的样子,放大的瞳孔,苍白的脸,身体在水泥地上变得扭曲,身体下面是一朵妖艳的红色血花。
他是如此爱她,她却能狠心抛下他。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争执的时候他说了句:“你怎么不去死。”
又或许是因为长久争吵所积压的情绪而导致的结果。她终究如她对他说的:“有一天,我会沉默着死去,并以此鞭策你卑劣的灵魂。”
他把她的骨灰埋在了她家乡的向日葵花田里,他知道她将因此而满足。
他是爱她的。
然而现在平静淡定的生活一点点覆盖在了那道难堪的伤口上面,一层又一层变得厚重起来。时间化解了世间一切矛盾和痛楚,那些让人矛盾和痛苦的事,在心里逐渐累积,成为生命里的微弱光点。
在七月某个夜晚,空调的温度调到很低,她有点冷,从睡梦中醒来,把头靠在了他冰凉的胸膛。他的呼吸平静而缓慢,血液静静的流淌在他的身体里,她似乎听的见血液循环流转的声音。
此时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他醒来,他唤她亲爱的。
她说:“生,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说:“去年七月在酒吧认识你,那一天我们就在一起,一年了。”
她有些小小的幸福感,对于女人,只要自己深爱的男人能记得关于她的一点点都能感觉幸福,这是属于一个普通女人的简单幸福。她亲吻他的胸膛,幸福的微笑。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也因此让人倍加珍惜。
他们第一次发生争执是因为孩子。
他在浴室洗澡,她冲进去很激动地说:“我们生个小孩吧。”她眼睛里满是期许。
他木讷的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花洒喷出的水哗哗响。
“生个小孩吧。”她再次恳求,声音却比刚才小了很多。
他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良久他才放下花洒把她推出去,关上了门。
她在外面斯喊,用力的踢门,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像是乞求,像是哭诉,又像是愤怒的辱骂。窗外又是一场大雨,淋湿了干旱的土地,却也淋坏了心情。灌溉进了生命的每个缝隙里,使得潮湿而温润。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生孩子这事儿过于重大,那不仅仅只是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而已,他所带来的是永远也无法断开的联系,那个小生命牵连着两个人。那是永远存在,即使世界颠覆毁灭,也是无法切断的关系。如同一根线,牢固的将其缠绕。
永生永世。
他惧怕这种关系的确立和存在。他突然意识到他对她仅仅只是肉体上的需求。他爱她,只是因为她与那个叫做莲安的女人有着同样的味道和柔软的身体。
他们之间只是在做一场交易,交易的是各自的肉体。而她,却附带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这是致命的。
他放掉了浴缸里的水,重新注入了凉水,他安静的躺在里面,身体某处疼痛得有些痉挛。现在除了疼痛,其他没有任何能够让他感觉到这具躯壳是他自己的。而有些东西,像是一粒饱满的种子被播种在心里,在接受灌溉之后迅速的疯狂的生长,发芽,开花,直至结果。根茎牢牢抓住心脏,每一根神经,因为根茎的生长而感知疼痛。长期反复的如此折磨,千疮百孔的身心,在每次疯狂过后愈加腐朽。那些不断被播种下来的种子,长大之后掉落的叶子累积在心底,成为经久不愈的伤。
黑暗,像是洪水般漫过瞳孔,袭击着内心。他把头缩进水里,眼睛里,一阵温热,瞬间又被冷水同化。 6/9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