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往看门的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说要找管家。
管家不耐烦地走了过来,问是谁找他。
姑娘把头上的纱巾揭下来,管家一看,却惊得瞪大了眼睛:“仙儿?”
仙儿一脸的疲惫,管家搓搓手,把仙儿让进了里屋喝茶。
管家说这里是尚书府,刘远是尚书的二少爷,上次他们回来,也没敢说实话。
如今二少爷正在城外静云寺读书,如果能等到二少爷考中后,才向尚书大人说仙儿的事,那就更好了。
仙儿害羞地说:“管家,我就是着急才下山找他的,我……我有了他的孩子。”
管家惊得张大了嘴巴,赶紧吩咐秦二去静云寺找二少爷,管家自己到外面去找了一个小房子,安排仙儿住下。
仙儿一住就是半个月,连刘远的面都没见到,只是有个自称是刘远干娘的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话,还送了几个仆妇伺候她。
一个傍晚,刘远的干娘说要带仙儿出去做客,出得门来,只见两乘红帷小轿等在门口,还有十多名侍女挑着红红的宫灯站在两旁。
小轿儿颤颤悠悠的,在宫灯的引导下穿过很多胡同,走了很远才停下来。
仙儿跨出轿栏,发现路上竟然铺了红毡子。
刘远干娘说今天晚上有人成亲,她们是来观礼的。
两个小侍女引着她们到了一个房间,拿出两套大红衣服请她们换上。
仙儿觉得意外,刘远干娘笑着换上,仙儿只好跟着换好。
又有侍女要为仙儿梳头,说要梳个最漂亮的发髻,仙儿索性让她们去弄。
两名侍女引着她们走到一个大厅,仙儿觉着有点不对劲,两个侍女拿着一顶风冠,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把凤冠给仙儿压在头上,再给她盖上红盖头。
仙儿心里一惊,正想把盖头掀掉,忽听刘远干娘附在耳边说:“仙儿,听干娘的话,你就可以见到刘远了。”
仙儿就像是在梦里似的,别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最后傻呆呆地坐在了床沿上。
只听得门外有脚步声渐近,响起了两个侍女的声音:“少爷!”
少爷?
少爷是谁?
听得门开了,一个人越走越近,停在了仙儿面前。
一阵呵呵的笑声响起,仙儿心一跳:“刘远!”
她手一伸,把盖头扯了下来,面前站着的真是刘远。
刘远笑道:“仙儿!你这个新娘子也太性急了,让我两次做新郎都没有揭成你的盖头,莫非还要再来第三次?”
仙儿一拳捶在刘远的胸上:“你也太坏了!”
刘远笑:“这下我俩平局,你逼婚一次,我骗婚一次!”
仙儿眼睛一红,一扭身不理他:“明明知道我来了,你也不去找我,还骗我,到现在才见我,不知道我担了多少的心吗?”
刘远轻轻地扳过她的身体:“你坐下,听我细细说。”
原来,仙儿寻来后,刘远怕他的父亲不答应,很为难。
后来,刘远求他的干娘玉成了这件事,这中间又经过了许多曲折,刘远又打算给仙儿一个惊喜,所以一直忍着没见面。
这时,洞房的门响了两声,被推开了,一个侍女手里捧着一碗汤进来,递到仙儿面前:“少爷,夫人,这是红枣莲子汤,祝夫人早生贵子!”
刘远把碗接过来,舀一勺喂进仙儿嘴里:“娘子,我这次被打劫,可真是赚大了!”
仙儿不解地看着他,刘远忍住笑抚了抚仙儿的肚皮说:“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不,连母老虎都跟着我回来了!”
仙儿顿时赐给他一顿粉拳,打得刘远嗷嗷求饶。
可恶!
又黑了。
“小川,东西你拿了吗?”
“两个包裹,一把抢。”
“草,一把?”
“是的,只有一把。”
我魔了魔自己的口袋,也只剩下一包干粮了,看着身边的小川,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二楼卧室的复古柜钟静悄悄地旋转着它的时针和分针,像两个机抢的架子,随时支起铁锈般的身子,把抢口对向我们。
具体地说,扫射已经进行了一轮了。
千疮百孔的外墙都快被打穿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颗金属的穿甲弹透过了我身边的墙体,露着暗金色的尖。
还是烫的。
“我还能出去吗?”
蜷在写字台的底下,我们像两只老鼠,尾巴死命的缠在一起,一动不敢动。
不能这样下去了。
“小川,把抢给我。”
“你会死的。”
“草,没办法了!”
小川的眼睛里满是灰尘,蹲坐身子的左膝直直地挺着像极了我们出征那天昂起的头,恐怕也只有左膝还在抗争着。此刻的他满手泥泞,护着右小腿上那十厘米左右的伤口,手雷的爆裂物还插在骨头里,红色的液体不断往草鞋上流,又淌到了地板上,顺着早已开裂的缝隙渗进水泥的石砖里。
越来越疼。
我看着他使着劲的脸变成了一条被钓起的鱼,所有的肌肉都往嘴角搓,溜尖的牙不断地在互相磨蹭着,还咬破了嘴唇上的死皮。
都是我的错。
我撕下了外套的袖子,用反面擦了擦他小腿的血迹,不管怎么擦,那一片原本姜黄山的肌肤都会在一秒钟又被浸满鲜红。我又撕下了另一只袖子,用力缠在了他的伤口上,连同那块碎铁皮,绑得紧紧地。
我们要出去,我们能出去。
“你走吧,我不后悔跟了你。”
“把抢给我。”
小川把布包紧紧地甩在身后,彷佛那把抢不是致命的武器,是送命的武器,被他压在屁股底下,连头都不能露。
棕桐色的时钟没有因为战争的腥风改变应有的轨迹,还是如往常一样在时间中扮演着最静谧的老人,掐着每一个点提醒他们正在走往生命的尽头。
“你走吧!”小川推开了我的手。
我急了,伸出手抢过了那个布包,掏出了一把手抢,和仅有的一枚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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