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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凡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谈归谈，姑娘们一接触到婚姻，就都退缩了，原因当然是任凡的条件不好。
父亲早亡，母亲没有再婚，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任凡身上。可想而知家里经济条件自然捉襟见肘，若是结婚，任凡最多拿出婚房的首付而已，其它的想都不要想。而任凡也绝不会让寡母独居，将来肯定要婆媳同住。没学历、没房、没车、升迁无望、婆媳同居——姑娘们一听就瞬间消失了。
任凡明白自己条件不好，秦羽就算是“黄金剩斗士”对他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只要能看到心爱的姑娘，任凡就心满意足了。慢慢的，他把她理想化了，把一切不可能的美德和想象中的情感全给了她。两个星期后，除了她，他已经什么也不想了。
他决定写一张简短的便条，便条两面都写得满满当当，但便条在口袋里装了两天，他却一直不知道怎么交给她。就在想法子的过程中，他每天都要再写上几页，结果最初的便条变成了写满字的信纸。等到他将信纸折好放入买好的小零食口袋里时，他又将信纸撕毁了。最终他在巴旦木的袋子里放了一张便条：
“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备胎。”
事实上，就在任凡每天努力想遇到秦羽时，任凡那副无依无靠的可怜样已经在秦羽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腼腆害羞、毫不起眼、不管天气有多么炎热，始终穿着黑色的衣服。
等到任凡将装满零食的塑料袋看似漫不经心的放到秦羽的办公桌上，他发抖的手立刻就让秦羽明白了他的爱情。
“路过超市，给你带的。”
“哦——多少钱？我微信给你。”秦羽说。
“那加个微信，钱就不用了。”
任凡快速的离开了，秦羽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单位群里的任凡要求添加秦羽为好友，秦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
“巴旦木里有便条。”
看到微信留言，秦羽在袋子里翻了翻，只有巴旦木的袋子是拆封的，等看到了便条上一笔一划写下的内容，她的心暖暖的融化了。毕竟秦羽是缆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
同办公室的两个八婆在空气中留了无数只眼睛，只等到秦羽坐下来，就“嗖——”的一下凑过来，随手抓起松子、榛子就开封品尝。而且边吃边八卦任凡的各种消息。不一会，有关任凡的没学历、没房、没车、升迁无望、婆媳同居等等等等，秦羽就都清楚了。
秦羽明白了，任凡就算是备胎也不行啊！
妈妈的话再一次在秦羽的耳边响起：“我们没别的本事，给你一张文凭当陪嫁，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秦羽的父亲是小学美术教师，母亲没有工作，老两口省吃俭用，全家所有的收入全用来供秦羽读艺术院校。秦羽工作了三年，几乎把所有的工资都寄回家里，她希望父母能去旅游吃大餐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可她也明白父母不会花她一分钱，都给她存着结婚用呢。
上大学时，她交往的男朋友是厦门人，曾经提出要她嫁到厦门去。
她才一露口风，妈妈就疯了。
“让他家拿二十万的彩礼来！”
秦羽知道，妈妈想要的不是钱。在妈妈心里，20万是谁也拿不出的天文数字；而厦门，对一辈子也没有离开关中的妈妈来说比孙猴子去的天宫还要远。妈妈不能忍的是看着女儿远嫁他乡，这就像是摘取了她的心脏一样。
等到分配了，秦羽又提出回县小学工作，这样一家三口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妈妈又急了：“你叔在长安市呢，让你爹去求他，就留在长安市。”妈妈又不觉得长安市远了，“坐车40分钟就到了，回县城干嘛？你过得好就行，我和你爹不用你管。”
于是，一辈子不肯低头的父亲拎着烟酒去见了城里的弟弟，又拎着烟酒回来了。秦羽就这样留在了长安城。秦羽懂得父母的心都在她身上，她也有个私心，她要把父母接到城里伺候他们一辈子。
秦羽的婚姻，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是一家三口的事情啊！
秦羽开始了慢慢相亲路。她可以写一本传奇来讲述她的奇葩遭遇，但归根结底写成的是一篇经济学论文。
女方想找条件好的，男方更是如此。
我出婚房的首付你是不是出个装修钱？
我研究生毕业你本科学历是不是不搭？
我工作起来不顾家你能照顾孩子么？
相亲相亲相亲——
而每次回来都是无法言说的挫败感——秦羽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猪肉一样，把自己里里外外展示一遍，然后供买方考虑他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了？有学历有工作有容貌可家在郊县没有关系没有钱帮自己在城里立足的秦羽，让小市民养的男孩子们都把她当成了备胎。毕竟找一个城二代姑娘是他们的首选，经济上的势均力敌是小市民们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悟出的婚姻之道。
备胎备胎备胎——
秦羽记起了便条上的两个字：备胎。
而任凡的短信从未停止。
早上是：
起床。
晚上是：
晚安，睡吧。
不知从哪一刻起，这种按时发送的短信竟然变成了秦羽的渴望。秦羽从未回过短信，却在一天忽然没有了短信后急切的想要见到这简单的只言片语。
而在连续三天接不到任凡的短信后，她的渴望变成了绝望。手机在手里被捏出水后，她仔细斟酌字句，反复推敲文法，终于拟好一句话正准备发出去时，却接到了任凡的短信，顿时，她觉得手里握的是心跳。
于是，秦羽开始和任凡约会——就是吃个晚饭，看个电影而已，两个人都没有往深处谈。
离开办公室的秦羽最终把自己藏到了安全出口，她不知道办公时间自己还能躲到哪里？背靠在墙上，她耳边响着刺耳的声音：
“当后妈——”
“结婚后给人家生个儿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沦落到了这一步，她的绘画才华诗情画意才思敏捷都不足以对抗这么世俗功利的城市。她泪流满面，精疲力竭，清醒的闭着眼睛，想到今后自己还有无数个年头要活，她最终拿出了手机，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也不少的输入： 2/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