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之间,余岩又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会,你们乐队的表演我看了。”
“......”那你还问!吴悠瞪了他一眼,然后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我弹你唱。”简单示意后,余岩拿出他的吉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弹偏偏喜欢你的伴奏。
伴奏一响起,吴悠在舞台上的活力又好似回来了,她闭上眼睛,嘴角轻轻上扬,这首她不知练了多少遍的歌曲,印刻进心底的歌词从她嘴里流出: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
当歌唱完的那一刻,吴悠睁开眼睛,不经意扫到了老奶奶,只见她的脸上,有一滴剔透的泪从眼角滑落,流到了枕头上。
但是吴悠心中仍然有很大的疑问,余岩似乎经常为将死之人弹奏唱歌,但是她不知道原因。
后来她问余岩,余岩说:“你知道什么叫做把爱具象化吗?”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希望给我一首歌的时间,爱可以被听见。”
06
奶奶是在一个艳阳天平静离开的,走时嘴角含笑,像是去了极乐世界一般。
见证着奶奶的离去的人中,余岩也在场。他在太阳光的映照下,修长的手指缓缓牵引手中的琴弦,二胡发出了属于它独特的声音。
小小的病房里再次响起了那首《梁祝》,余岩二胡弹奏的极好,缓慢而又有节奏的曲调中,格外吸引人注意,连带着他本人周身都浮着一层光芒。
吴悠正坐在一张垫着毛绒毯子的小沙发上,她头向后靠,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
她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中,陶醉的不肯抽离。直到有人用力拍了她的肩膀,她才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眼前的人是爸爸,他带着责备,对她说:“你奶奶走了。”
吴悠无声地应了一声,走到已永远闭上双眼的奶奶旁边,见到奶奶嘴角带笑,她便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奶奶走的时候,是快乐的。
她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但打从她出生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爷爷了,奶奶说爷爷是去参军了,后来死在了战场上,被炸弹炸的肉和骨头都连不成一块。送回来的骨灰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奶奶说爷爷是村里的知识分子,是村里最先受教育的一批人,他会拉二胡,会唱戏,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奶奶大字也不识一个,却极爱看戏。每次有戏班子来村里表演,她总第一个挤过去,站最前排的位置。她最爱看的戏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有一次她看戏,注意到在角落里用二胡拉着《梁祝》的爷爷,她说爷爷当时风流倜傥,简直就是现代版的梁山伯。
《梁祝》这首曲子,自然也成为他们的定情之物,夏天星星布满整个夜空时,过路人总听到爷爷奶奶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优美的二胡声,奶奶拿着蒲扇坐在太师椅上,夏夜各种虫子的叫声,以及二胡声,统统传入她耳朵里,惬意又美好。
看到奶奶闭上眼以后,所有家人都围在了奶奶身边,而余岩也悄悄停掉了二胡声,轻手轻脚地装好二胡,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没两步,吴悠就从病房里追了出来,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停住了步伐,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吴悠双手合十,朝他微微拜了一下,十分真诚地道谢。
倒是余岩被这样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有些发烧,嘴上说:“这没什么。”
“我其实没想到你会拉二胡。”
昨天她邀请他来再给奶奶弹《梁祝》时,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带着二胡来,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拉二胡。
“我只会个皮毛,不精通的。”
吴悠真诚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余岩摆了摆手,心里正盘算着一个酝酿许久的想法,打定主意后他开口道:“要不,我们俩组成一个乐队好了。”
这是从他第一次在学校的歌唱比赛上听到她的歌声时就想好的一件事,那时候她坐在高凳子上,面带忧愁的唱着《偏偏喜欢你》,歌声里饱含着浓烈的情意和愁绪,让他有些惊讶。
“可是……”虽然这想法很好,但是她自己还有一个乐队呢。
“如果你参加,我们这严格意义上是志愿者,所以肯定没有钱拿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周三彩虹院有一个小型演唱会,我希望你来。”
不巧的是,下周三刚好是她乐队决赛的日子。
吴悠左思右想了很多天,一直都没有想好。直到了最后一晚,她还是犹豫着做不了决定,最终她拿着一枚硬币向空中抛,既然自己做不了决定,那还是听从天意吧。
是花面就去彩虹院,是字面就去参加乐队比赛。
硬币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迅速落下,她伸出手接住它,用力攥在手里。来不及细想,她缓缓打开了自己的手掌。
是字面。
她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好像没有特别释怀,心中就像有只小猫在挠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折磨着她,直到周三的那天。
07
周三晚上,彩虹院格外热闹,因为是彩虹院一周年的建院日。余岩的演唱是必不可少的,他时常去病房里演唱,所以深受大家的喜爱。
场地已经布置好,那是在彩虹院唯一的一个大草坪上,草坪上垫了软垫子,上面还铺着地毯和棉被,已经足够暖和。大家都围坐成几圈,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余岩。
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余岩焦急地看看自己的手表,看完手表又抬头去看院门,可始终没有人进来。坐在地上的人开始小声低语起来,纷纷讨论为什么余岩还不开始唱。
他安抚着大家:“我在等一个人,我们再等十分钟好吗?”
大家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并没有为难他,都安静下来,静静等待。
十分钟以后,只听见晚风呼啸过脸庞的声音,还有树上的蝉鸣,可依旧没有看到有人来到的踪迹。余岩失望地拿起自己的吉他,坐在椅子上,向众人道歉:“十分抱歉,那个人应该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