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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章平一家一下陷入了巨大的债务赔偿之中。从那以后，追债的人成了徐章平家的常客，高利贷的人来一次拿不到钱便把徐章平的家砸一次，把徐章平痛打一顿。徐章平的腿被打成了残疾。徐章平也成了惊弓之鸟，一见高利贷的人来便落荒而逃。
徐远的母亲张英在镇上的一家工厂上班，一个月两三千块钱，平时省吃俭用，空闲下来便在家给草帽厂编草帽。忙的时候一个月下来也能拿个四千来块，绝大部分的钱都用来给父亲徐章平还债了。
妹妹徐小丽，初中上完便不上了，跟着父母做了几年生意，父亲出事后不久，便嫁给了镇上一个叫大鹏的吊儿郎当的大龄青年。大鹏比徐小丽大九岁。家里人都不同意，但徐小丽意志坚定死活要嫁。徐远和父母都明白，徐小丽是因为看上了大鹏的家底，嫁过去可以帮衬一下家里。
大鹏家在镇上临街有一栋二层的楼房，他家在这栋楼里看一家宾馆一家超市。大鹏小学毕业就不上了，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街上晃荡，二十岁那年因为街头斗殴，眼睛被戳瞎了一只，加上他本就身材矮小，平时名声不好，性格也暴躁霸道，一直没有成家。
徐小丽结婚后过的一直都不容易，她婆婆一开始就看不上她，打从心底认为徐小丽贪图他们家的财产，动不动就给她甩脸子。热恋期一过，大鹏也恢复了他暴躁蛮横的性格，把小丽当成了一个泄欲的工具，酒后偶尔会家暴。他们家一开始就不信任小丽，处处提防她，给她脸色看。在这种处境下，小丽仍然把仅存的一些钱给了父亲还债。
父亲徐章平被追债的人一想到这些，徐远顿时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宿命感，他淡淡说道：
“他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家里就八百块都被他拿去了，可能得出去待一阵子。”
“那你还有钱花吗？”
“我不用花钱，也快下个月发工资了……那个……”
徐远听到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要说什么，便开口说道：
“我还有一周就发工资了，凑成三万一块给你，这大半年就存下这么多。”
“妈对不起你，这个是还高利贷的，还剩六万，小丽那边给了二万，剩下的我跟你爸再凑凑，基本就还清了。”
徐远听着母亲在电话里低沉地说着，不由得生起一股怒火：
“你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不是他，我们家能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全家人都在为他还债，他根本不配当一个男人！”
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哭声，徐远感到一阵烦躁：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我想不明白，他那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你要早跟他离婚也不至于过得那么累，那么苦。”
说道最后徐远有些哽咽。
电话徐远母亲的哭声停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这都是命，一个人一辈子什么命是一定的。”
“又来这一套，人的命是自己过出来，不是谁给定下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到处借钱跑运输，谁说都不肯听，我们家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都过去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徐远听到母亲又是这种说辞，顿时火冒三丈：
“那你说说什么有用？！你看看小丽现在过的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她为什么才二十岁就嫁给那个瞎了眼的二流子？她那些钱都是受了窝囊气从牙缝里省下的！你再看看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分钱也掰成两半花，生病连贵一点的药都舍不得买，就为了他还债！你看看我，我今年都快三十了，我什么不回去相亲？为什么不敢谈对象？这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分钱都不会替他还，让他被人打死算了！”
张英在电话又哭了起来，悲痛万分地说：
“他对不起你们兄妹俩，可他毕竟是你们的爸啊——”
徐远极力抑制涌上眼眶的泪，最后泪还是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配当爸吗？他根本不配！”
电话里传来张英的喑哑的哭泣声，徐远平静地说：
“钱我会尽快给你汇过去，还完高利贷，我不会再帮他还一分钱——”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撞开，徐远吓一跳，挂掉电话后准备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便听见客厅里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他妈走快点！”
佳丽放下手中的拉杆箱，一脸愤怒地望着门外，不一会，赵斌叼着烟，一手提着包，一手看着手机，慢腾腾地走上来。
“你他妈快点！”
佳丽不耐烦地叫道。
“喊什么！”赵斌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
“快开门！”
赵斌从口袋里翻出钥匙，刚一转动，隔壁的门就开了，徐远出现在门框里。三个人迟疑了几秒钟，佳丽立即反应过来：
“帅哥，你好！”
“你好！”
赵斌看了一眼徐远，门开后径直走了进去。
“帅哥你干啥的啊？”
“在工厂里上班，你们呢？”
佳丽粲然一笑：
“我们啊，属于无业游民，靠天吃饭。”
徐远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正思考时又听见佳丽说了一句：
“就你一个人吗？中介跟我说是一对情侣。”
徐远挠了挠头：
“就我一个。”
佳丽一看徐远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女朋友，便笑着说：
“等姐看着有合适的，跟你介绍一个。”
徐远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斌的声音从卧室里穿来：
“还有完没完，快进来铺床睡觉。”
佳丽笑着对徐远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他这人脾气就这样，别生气啊。”
关上门之后，佳丽打开带来的行李箱，把被褥拿出来，边铺床边说道：
“以后就住在一起了，得给人留下点好印象。” 2/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