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小萝莉的初次,第456章开始玩侄女刘诗诗幻曦。夏日的黄昏,夕阳残破,天空像被血涂抹一般。夏蝉聒噪了一天,似乎也累了,鸣叫声渐渐减弱,最后没了声响。
他佝偻着背坐在那把缺了靠背的藤木椅上盯着那残败的夕阳,眼底没了光彩,眼神是空洞的,却好像能把天空盯出个洞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就连蚊子叮在腿上他都一动不动。蚊子铆足了劲贪婪地吸吮着,肚子慢慢鼓胀起来。我顺手拍死了那只可恶的蚊子,溅了我一手心的血。
“爸,吃饭了!”
我已经这么叫了他四五遍,他好像听不到我在叫他,明明我就立在他身边。直到我拉了拉他的手臂,他好像才回过神来。
他咳嗽了两声,撑着椅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影更显得可怜,就像立在风中的一个纸片人,随时像要被风吹走。我准备去搀他,他掰开了我的手,一如以前的倔强,自己蹒跚地挪到餐桌边。
饭桌摆得很丰盛,老母鸡汤、辣椒炒肉、石灰蒸蛋、茄子煲……可是他对满桌子的美食,却提不起一点兴趣来。拿着公筷在青菜碗里夹一点点到饭碗里,就再也不动筷子了。
三个人,妈妈却做了一桌子菜。我们三个是吃不完的,最后都得倒掉。可是妈妈每一顿都这么做,已经持续两三个月了。她好像要把一辈子的饭菜集中起来全做完。
饭桌上,一片沉默。都默默地夹菜,扒饭,连咀嚼都不愿发出声响来。
“老高,你看能不能去找下老刘家,让他把那棵树锯掉。”妈妈打破了沉默。这是妈妈第一次叫爸爸去协商,前面几次都是妈妈去的,刘伯伯口里答应得好好的,却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是一个月。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叫爸爸去处理这件事,爸爸已经不再处理任何问题了,他连自己的问题都处理不了。
爸爸没有理妈妈,他已经不再理任何人了,包括他最宝贝的女儿。从他检查出肺癌晚期的那一天开始,他眼里就没有了光,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点事是跟他有关系的了。医生判了他6个月的生期,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虽然他不知道医生给的这个时间,但他似乎已经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了。就像倒在我家屋顶的那棵树一样,慢慢枯萎,最后离开。
我和妈妈所有的问话都已经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他用沉默裹起了所有的恐惧,用不理睬抗拒着亲情。
他已经不怎么动了,坐在那里是一动不动的,连眼睛都是盯着同一个方向。如果躺着,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哪怕是走着,也感觉他是不动的,那么慢、那么轻,几乎是磨着地面在挪动。所以,看上去也是不动的。
他已经把自己埋葬了,没有人能撬开那坚固的坟茔。而站在外面的我们,多想和他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把一秒拆成一分钟,把一分钟拆成一个小时,把一小时拆成一天,把一天拆成一个月,把一个月拆成一年,把一年拆成十年来过。可是,我们走不进去了,比死亡威胁更悲痛和绝望的是,看着活生生的人,却已经没了生气。
妈妈口里那棵该死的树已经压在我家房顶快一个月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不知是被雷劈的还是被风刮的,就那么轰隆一声砸在了我家厨房的屋顶上。砸了一个很大的洞,白天可以看到明晃晃的阳光,夜晚可以看到繁星,像是把天捅了一个洞,什么都可以自作主张地溜进来。该死的,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请自来。肆意地闯进别人的生活里。
这棵树已经有一定岁数了,从我记事起它就杵在我家屋后。郁郁葱葱的枝叶伸出长长的手臂遮住了我家厨房,枝头一年四季站着各种小鸟,夏日爬着开演唱会的蝉。本是热闹喧哗的一棵树。
倒下来的时候,它还是枝繁叶茂的,然后慢慢地枯萎,直到枝叶全部枯死,我想它已经死了。怎么会不死呢,一个月太阳的暴晒,连没倒的树都被晒得蔫蔫的,何况是一颗遭遇意外的树。其实我是有点可怜它的,它连为它伤心的亲人和朋友都没有,就那么孤零零地死去。
怎么处理这棵树是一个很闹心的问题。因为树是邻居家的,我们不能自作主张锯掉它。不锯掉的话,压在房顶始终是个安全隐患。
这么大的事,换做以前,是轮不到妈妈来提醒的,爸爸会第一时间处理好。以前的爸爸就是这个家里的天,我和妈妈生活在蓝天白云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家里那几亩地,都是爸爸一个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耕种的。一般种稻子,有时候也会种一两亩地西瓜。那几亩地在他手里,价值发挥到了极致。是一家三口的口粮,也是我的学费。他咬着牙,挥汗如雨,脸上却是不服输的坚持。
他也会在我忘记带伞去学校的时候,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去给我送伞,顺便捎我回家。一直记得一段上坡的路,我给爸爸高高地举着雨伞,他卖力地在前面蹬着。回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满脸的汗水和雨水。那紧咬的牙关满是倔强的坚持。
而现在,这片天空乌云密布。我们无法拨开那厚重的乌云,让他重新振作,让这个家再重新阳光灿烂。
爸爸完全忽视了妈妈的问话,饭桌重新陷入沉默,因为爸爸沉默,我们都不敢再打破这死寂的沉默。
这时,婶婶从我家门口经过。满头大汗,行色匆匆的,一脸的悲切。妈妈叫住了她,问她怎么回事。婶婶哭着匆匆告诉我们刚才发生的事。原来,婶婶妹妹的老公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离世了,才刚刚38岁。一家之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妈妈和我唏嘘不已,只有爸爸还是维持一贯的沉默,像放慢镜头一样地扒拉着米饭,又好像要从米饭里挑出个虫子来一样,一粒一粒地数着。他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谁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顿饭吃得很慢很慢,其实也没有多久,一顿饭能吃多长时间,只是因为我们听到一个离我们很近的死亡事件,让我们陷入了无限的沉默里。我和妈妈对视一眼,理解彼此沉默的原因。那沉默很长,怎么都迈不过去。所以,感觉一顿饭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如果真有那么长时间就好了,那爸爸也就能一直陪我们吃饭。那婶婶也就不会死了。
我们刚吃完饭,妈妈正收拾碗筷,邻居跑到我们家来通知,婶婶病危了。我们还以为邻居在开玩笑,因为我们吃饭的时候,婶婶还是跑着经过我家门前的。妈妈呵斥那个人说,“不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邻居反复保证不是开玩笑,我和妈妈才急匆匆地跑去叔叔家。等我们赶到,婶婶已经被120的车接走了。我们都以为婶婶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晕厥,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1/2 1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