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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鸣，打断了杨帆的思绪，列车缓慢启动，朝着家乡飞驰而去。
“终于到家了！”杨帆走到自家大门口，累的喘着粗气，口中发出一声哀叹，哪像是大山里走出去的孩子。可对于一个坐惯办公室的人来说，走半小时的山路，几乎和受刑没什么区别，心中暗道一声：今时不同往日，没想现在连走个山路都这么吃力，人生当真是有得必有失。
好在一路走来，家乡还是老样子，山清水秀人自在，鸡鸭成群晚不收，淳朴的民风，从门不落锁这样的小事上就能看出来。
杨帆先在外面喊了一声：“妈，我回来啦！”
随即用手轻轻一推，和小时候一样，大门自己就开了。
只见母亲头上顶着一块白毛巾，穿着蓝灰色的棉布衫，满脸欣喜的从堂屋里小跑出来，刚走到院子中央，便停住了脚步，看着西装革履的杨帆，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花。
心中压抑着千言万语，最后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然后大步走上前，赶快把杨帆带回来的礼物接在手里，又朝门外望瞭望，略显失落的问了一句：“帆娃，就你一个人啊！”
杨帆无奈的笑了笑：“妈！我一个人就不能回来啦？”
“这孩子，咋说话呢。妈这不是镭心你吗！年龄也不小了，该成个家啦。”
“知道知道，明年我就给你抱个大胖小子回来，您看行不？”
“你看你这幅德性，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媳妇都没娶到家呢，哪儿来的大胖小子？”老妈习惯性的拍了一下杨帆的肩头，又略有所悟的小声问道：“该不会有对象了吧，快说是谁家的姑娘，几个月了？”
“妈，咱能不能进屋说？”
“好嘞，别说是进屋，只要你能成个家，让妈现在出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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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五年没见，刚刚回家，竟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身材高大的杨帆仍像小时候一样，老实的跟在后面，看着老妈满头的白发，心里感觉有些堵的慌。
家里还是老样子，门口竖着农具，鸡鸭在小菜园里觅食，门框上的春联一看就是出自大伯的手笔，灶头上贴的灶神爷，正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屋里的槐木方桌上有些杂乱，摆满了针线，一副即将完工的十字绣铺斜搭在桌边，上面绣着‘家和万事兴’的吉言。
“帆娃，妈的针线活就差最后收尾了，条几上有苹果，你先吃了垫垫，我把这几针绣了，就去给你煮饭。”
“你忙你的，今天这顿饭。我来煮！”
“咋？现在会煮饭了！”
“妈，您就瞧好吧，儿子在外面这几年可不是去玩的。”
听了杨帆这句话，老妈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旦笑起来，感觉脸上的皱纹跟着平整了许多，转念间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品了品，顿觉得很不是滋味，刚起的笑容默默僵在脸上，竟又悄悄叹了口气。
方才拿起针线，带上老花镜，坐在古旧的矮板凳上，弓着腰，左手托着十字绣的框架，右手捏着针线，紧眯着眼睛，细致的在画布上一针针绣起来。
见老妈拿针的手总是微微的颤抖，一针一线都显得有些笨拙，身旁的杨帆看在眼里，只觉得鼻尖泛酸，背身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走往里屋看了看。
“妈，我爸呢？还在窑厂吗？”
“他啊，早就不在那里做了！你爸最近几年腰不好，干不动啦！这不，一直在家种地，可是性子闲不住，现在又去地里忙活了。”
老爸的腰肌劳损，杨帆是知道的。这些年寄回来不少草药，也不知老爸用了有没有效果，每次电话里问他，都说自己已经好了，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搞得杨帆都有些疑惑，怀疑医生是不是配错了药。
老人家的心思，不用细想也知道，老爸肯定没说实话。
令人欣慰的是，老妈和老爸在一起大半辈子，吵吵闹闹的谁不服谁，老了老了，却互相体谅了许多。
杨帆换了一身衣服，跑进厨房里忙活半天，在老妈的帮助下，愣是整了一桌子菜。
方才走出家门，到田地里喊人去了。
家里的田地本来不多，自从老爸失业以后，又承包了亲戚荒废的几块农田。只不过一年下来，辛辛苦苦的也挣不了几个钱。
多次劝他不要种了，自己往家里也打了不少。可是老爸认死理，儿子的钱从来不花，都一点点的存着，打算给儿子娶媳妇用。
承包的田地离家有几公里远，等到杨帆赶到时，太阳都要落山了。空旷的田野中，只剩下父亲一个人，头上顶着泛黄的草帽，宽大的衬衫夹杂着汗水，挥动锄头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的老长，背脊有些弯驼，偶尔停下歇息，仍旧紧绷着身子，倔强的像一座巍峨的大山。
“爸，回家了！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老爸听到以后，立身抹了一下额头，四周看了看，确认是在叫自己，才把锄头往肩上一扛，从田里走出来。
离着十米远的距离，就开始埋怨道：“臭小子，回来咋不事先说一声啊！”
“爸，这不中秋节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快回吧，不然饭要凉了。”
“你小子啊，打小就不让人省心。”老爸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杨帆，许是见儿子胖了，黑里透红的脸上才堆起憨厚的微笑。也不让杨帆碰自己的锄头，径直朝远处走去。
夕阳渐落，晚霞漫天，父子俩并肩从田里走回来，一路上也没说话，只觉得老爸的腰杆明显挺直了许多。
路过村头的小卖部时，老爸破天荒的拎了两瓶白酒出来，杨帆顺带买了一条好烟。
提着烟酒，就想起小时候，抽烟喝酒被父亲发现，追着满村跑的情景，顿时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回到家，老妈已经把中秋的供品摆在了香案上。以前穷困，乡下人心里没个依靠，唯有信佛信神，精神上有个美好的寄托，如今日子好过了，信仰习惯倒还保留着。 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