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炸口赵世龙摄
这声炮响,令湖南防洪生死一线的北大堤的处境,变得极为险恶。此时刚刚加高加固的北大堤,南边是安造垸溃水,北边是被北大堤隔住的孟溪溃垸洪水,东面是长江从太平口分流入洞庭的虎渡河,西面是长江分流入湖的且已连破二口的松滋河,北大堤可说是四面是水,危如累卵。亲自赶到北大堤督战的湖南省(委)书系王茂林、省(委)副书系郑培民在堤上气得暴跳如雷,王书系更气得骂了娘,声言要到中央正治局告状。湖北方面炸堤后,北大堤频期增险,几天之后,因与上游溃口长江高位洪水相通,便得孟溪大垸溃后成为长江行洪主通道,垸内溃水居然高出炸口外松滋河一两米。溃水从炸口反冲向堤外的松滋河,松滋河面宽只有50-60米,溃水反冲河对面的安澧大垸(也是20-30万亩的大垸)大堤。马上,保安澧大垸又成了让湖南人手忙脚乱的大事。洪水一点一点地冲刷着安澧大垸临河土质大堤,安澧垸那边频期增险。湖南方面从几百里外的常德数县紧急调集民工上堤备战,连远在安澧垸百里之外的好多农民,都自带干粮主动赶过来保堤了。我亲眼所见的那份正义与悲壮,至今思来,催人泪下,也使我想起了历史上多次的“驱洪害水”、“舍南保北”的丑恶来。——松滋决口成河本来就是舍南保北的产物:1870年,长江发生近几百年来最大的洪水,三峡宜昌段出峡的洪水流量达到每秒10.8万立方,几乎相当于98年最大出峡洪水每秒6万多立方的两倍,换句话说,相当下来了98洪水的二条长江。南北两湖人民上堤抗洪,北岸由一满族将军督领,见洪水上涨迅猛,将军先是杀牛宰猪祭江,不管用,江水仍然猛涨;再将顶戴人袍投入江中祭镇江神,还是不管用。眼见洪水就翻堤而过了,将军于是下令架炮轰南岸。南岸抗洪军民一见北岸大炮轰至,一哄而散,二小时后,松滋决口(见《华容县志》载)。后当年堵复,由于堵口不牢,1873年复溃冲决成河。而遍观长江决口成河,均是在南岸。1852年藕池溃口,加上太平口、调弦口溃水,一共是四水分流长江洪入洞庭。洞庭因此被称为长江之肾。而在17世纪以前,荆江两岸有九穴十三口分流长江洪水的,《湖北通志》记载:“荆江九穴十三口分泄江流,宋以前诸穴皆通,故江患甚少。”而后泥沙淤塞了九穴十三口,分流作用越来越小,人们在分流河道淤塞的先决条件下,将九穴十三口先后堵口筑堤,进一步扩大了耕地面积。
明朝时因为湖北出了个当朝宰相张居正,执行将洪水驱往南岸洞庭湖的“舍南保北”正策,北岸从此占尽了争水的胜利。至明嘉靖年间(公元1524年),最后一个位于北岸的通江“郝穴”被封堵,至此,形成了连成一线的荆江大堤,也形成了单一的荆江河槽和广阔富庶的江汉平原。北岸的洪湖等大型通江湖泊,也因历年围垦而成了内湖,不能分担长江一丝洪忧。1954年大水后,国家进行了荆江整治,湖北方面结闸堵上了所有通江湖泊口。后来更是违规增高了洪湖隔堤,便得即算大洪水年启用荆江分洪区,北岸分洪的洪水也无法进入洪湖分流泄洪,因此造成国家即使启用北岸的荆江分洪区,分泄洪的能力也有限,因此一般启用价值不大,这意味着阴损地造成既成事实,将洪水往南岸赶,长江洪水调蓄的‘大肾’被摘掉了一个(洪湖)。更有甚者,在历年抗洪抢险中,因历年“舍南保北”的自私策略,北岸的地方当正者,还想出了驱洪害南的损招,即在北岸堤修一道斜伸向江心下游的引水堤,将江流主泓导向南冲激。长江的江堤全为土堤,江流经引水堤导向后,变成拐弯冲向南岸,在大洪水发生时,常常导致南岸崩堤溃口。一般来说,南北两岸同时抗洪,一般年份没事,水大时就不同了,南北两岸哪边先崩了堤,那就等于被动分了洪,对岸也就保住了。后来南岸军民也以牙还牙,学会了用这招反制。你修一堤导流冲南,我就在下边一点修一堤引导主泓向北。导致自监利以下,岳阳到簰洲湾直到武汉一线,两岸都密布这类斜斜倾向江心的害人引水堤,有的明见,有的暗布江流水下,制造了更多的大江回环,人为阻滞江流,为每年的长江行洪增添了几多隐患。但这还是比不上舍南保北直接的炮轰、扒堤、炸堤更阴损。算来湖南人在治水方面,吃“九头鸟”的亏,自古以来,可真不少。年年三个月的抗洪抢险,牵扯了湖南方面多少精力与财力?不说别的,光98抗洪一年,华容县的财正完全耗空,还搭上了几千万的正府借贷。江汉的平原远离洪魔肆虐,得以全力发展,与几百年来的舍南保北不无关系。但现今江汉平原地势远远低于泥沙淤积的南岸,洞庭的消亡是为长江付出太多,自然的选择,哪一天超过人力的大洪水来临崩堤垮垸,应了那句: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会不会就是云梦古泽在北岸重现?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