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我手上的细胞一直都是独立在我之外的,它们决定自己的去处,驱使着我也去。它们上瘾,带着我也上瘾。
我们对我老婆这一身肉的瘾,是在去年的中秋断了的。那时候,我在我现在的物业公司已经工作两年了。职工晚会,还是头一次。是跟当地的居(委)会联谊的,物业居(委)会,工作需要互相支持,于是,中秋的时候,经理说,安排一次联谊晚会。
居(委)会那个小郑姑娘,我俩共过好几次事儿。她活泼爱笑,每次见我都亲热的叫我哥。晚会一开始,她就来找我,要跟我跳舞。我哪会跳舞?!她就不依不饶的死命拽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椅子上往起拖,同事也起哄都来推我。
我就这么着被小郑拽到地中间。她说:“哥,你不会跳舞就按照我的指挥来就行!”然后,她拿起我的手,放在她腰上。就那么一下,我和我手上的细胞就都傻了。
小郑的腰,就跟今天地铁上这姑娘的一样,凹进去,向内走的平滑的曲线,柔软又坚挺。我感觉到,我手上的那些细胞,就像疯了一样死死的扒着小郑的腰不放,扒得越来越死。扒得小郑害怕起来,我脚下松松散散跌跌撞撞,手掌越贴越紧。她吓得使劲掰开我的手:“哥,你要是真不习惯咱就不跳了,你快捏死我了哥!”
那一天开始,我的手掌一直是火烫火烫的,怎么都凉不下来。烫了好多天。晚上回家魔着老婆的肉,我也睡不着了。我感觉我的手一直不安分的跳动着,就想要逃离我。或者,带着我逃离我老婆。梦里全是玲珑的细腰。
我这才发现,地铁上像小郑那样的腰有那么多,它们傈在各种各样的裙子里,裤子里,一律那样诱人的向内凹着,让我和我的手掌都疯狂回忆起魔着它们的感觉——平滑走向的曲线,柔软中的挺拔。
北京地铁抓流氓,已经好几年了,每隔一段,微博上就会爆出又抓到一个的消息。那些人的照片会被无限放大,到处传播。我老婆有时候也会跟我说:“你瞧瞧,今儿抓的这个还是北京人呢!丢人!”
我得花好大劲儿才能管住不安分的狂跳着的手和心,我像念经一样的跟自己说:“不行啊不行啊,可别把现在的日子都毁了呀。”我让自己不抬头,我让自己闭上眼,我尽量不看,什么都不看。可即使这样,我也知道围绕在我身边的,在我前前后后走着的,都是细腰。
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我又回到了老家的村子,重新感受到了那种濒临饿死或者渴死的恐惧。我手掌上的细胞和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干瘪下去,奄奄一息。
直到有一天,到了一个大站,我被车厢里的人群猛的拱到车门口,一瞬间我站立不住,伸手一抓——我抓到了一个细腰,那一瞬间我手上的细胞和我的心脏就像小时候突然吃了一顿饱饭一样,立刻兴奋无比,欢欣感激。
车门开了,那细腰匆匆挤出门去,头也不回。
那一天以后,我开始每次都待在车厢门口,无论人群怎样挟裹,我都坚持着站在门口。随着每一次车门的开合,我和我的手掌,尽情感受着无尽的细腰,那些被各种衣料覆盖着的迷人的曲线优美柔软又坚挺的细腰。
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我,不知道我老婆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以后会怎么办,他们没有我姐的电话,我姐也没有他们的。
我不知道等我终于能够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回家?回去怎么说?
我感觉一切全毁了,我所有的生活。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