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啊,前几天,老头在村西口放羊,正好赶上县里农业局的技术员下来考察采土样,老头就上前打听这土壤改良是咋回事儿。这技术员前后道理讲清楚,老头心里有了底,要改柳树湾的盐碱地,还就得靠这酒糟子。
这不,人家技术员说了,就这三五天的上省城送土样,要是再弄点酒糟一齐带上那就更好了。老柳头当场拍着胸脯子打包票:“这酒糟啊,包在我身上。”农业局的人一走,老头这才心里回过味儿来,你说先前为了这块地,老柳没少往县里跑,干啥?还不是去告人家胡立贵没良心,偷排废水糟践地。这会再张嘴拉脸的去给人要,他胡立贵能给个好话吗?老柳心一横,明的不成来暗的,咱偷!
还别说老柳体格好,要年轻那会儿,狼崽子叼嘴里的羊他三步一蹿就能给撵回来。可没想到,这刚背起一筐酒糟子要翻墙,就让喝得醉八仙似的胡立贵一嗓子,给嚷下来了。一筐酒糟撒了个底光光。再来回二进宫吧,偏又让刚子这臭小子扯下了烟袋锅。
老头正犯愁,前因后果的找刚子背地里一商量,刚子倒是挺痛快:“柳叔,你啊,就光明正大的进厂子喝酒,我再弄个烟袋锅一虚晃,您这清白不就洗清了吗?酒糟子嘛,我来弄。”老柳一听心里倒是挺高兴,可谁知,这挨千刀的胡立贵偏偏把个酒糟锁得严严实实,刚子只能看着他屁股上的钥匙干瞪眼儿。这下刚子、老柳都没了辙,可这时间不等人啊,人家技术员还等这酒糟要上省城呢!
偏偏这胡大老板出了差,老柳实在坐不住,当晚黑咕隆咚往厂里找刚子商量,刚刚走到厂门口,两手正往大门边上搭,就觉得脑袋瓜一阵子连疼带晕,这不就去医院了。唉!可怜老柳头一辈没当过贼,可他为了这块地,宁可背着良心做小偷,可他胡立贵咋就黑心、瞎眼不开窍呢?
再瞅这会儿,刚子一个劲地拉着老柳掉眼泪,“老柳叔,打小跟您放羊那会儿,您就告我说做人要有良心,都怪刚子没本事,让您挨这棒子。”刚子嘴还没闭上,就听胡立贵吼道:“臭小子,可不都怪你这没嘴的葫芦,要是你早给我说,能让老爷子受这罪吗?”
说着,拿张单子往老柳手里一递。老头抬眼一瞅,原来是张土质检测报告单。“立贵啊,这,这是咋回事啊?”原来,胡立贵哪里是出差啊,他那是带着土样去了省城。这几年虽说是兜里挣了点钱,可生养他的柳树湾的土地是一年年没了生机。这不,他才四下打听有啥法子改良土壤,真是老天有眼,就他酒厂的酒糟子还真成了大宝贝,金疙瘩。那他还不整天看严喽,锁好喽,就怕别人给偷去。
这事一说开,老柳心肠子一软,落下泪来:“立贵啊,别怪我老头子把人看扁了,只要能把这地改好喽,我老柳做贼也值了!”
来年一开春,胡立贵就看见柳树湾的大姑娘、小媳妇,背着筐头去了村西口。胡立贵知道,这可不是柳老爷子偷来的,那是用良心换来的。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