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奶奶年纪已经年迈,收成庄稼便落在了父亲一个人身上,父亲生性懒惰,能把工作安安稳稳做下来已属不易,那几天家里总是嗡嗡回响着父亲连绵不断的怨念。
父亲回到家扔了锄头,脱了鞋子,倒头就睡,饭都累的吃不下,夜里弟弟哭了,母亲听力不好,加上一个人带孩子非常累,没有醒。
熟睡的父亲被吵醒,喊了母亲好几声,母亲没有应,父亲怒火蹭蹭往上冒,几日积攒的怨念顷刻爆发,愤然起身踹醒母亲,竟然举起弟弟想往地上摔。
母亲看到后吓坏了,跟父亲争抢弟弟,吵闹声吵醒了我和奶奶,奶奶赶紧制止了父亲的兽行!
一个人的本性真的不会轻易改变,他是什么样的人,终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好比一头野兽,他蛰伏了很久,不代表他从此就安静了,或者被驯服了,它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不得不暂时进入一个相对冷静的状态。
如蛇冬眠,冬雪融尽,春暖花开,它还是要出洞的。
蛰伏了一年多的父亲再次本性暴露,当晚又殴打了还在月子里的母亲,奶奶上前拉架,被父亲一把推开,头撞在了桌角上,晕了过去。
送到医院抢救了过来,奶奶命是保住了,但是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一个星期后,奶奶还是离开了我。
奶奶的逝去对父亲打击很大,每天借酒消愁,我跟他说句话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换来一顿毒打。
母亲的处境就更不用再说了,弟弟还小,父亲根本就不怕母亲会逃走,一旦有不顺心,抄起家伙就打母亲。
003
母亲忍着痛,瞅瞅襁褓里的弟弟,再瞅瞅我,欣慰地笑了,我那一刻发誓,如果我长大了,肯定不会认我父亲。
这个连弟弟性命都不顾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父亲,可惜还没等到我长大,我就知道了父亲为什么不把弟弟性命当回事。
原来弟弟不是父亲亲生的,封闭落后的农村,这并不是棱彩的事,所以家里也不好张扬,但是父亲的怨念却越积越深。
那天放学回来,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来了一对母子,母亲双鬓发白,慈眉善目,男人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身材壮硕。
父亲恶狠狠地盯着母亲,母亲抱着弟弟蜷缩在墙角旮旯,原来母亲当年遭遇父亲暴行,离家后没想过再跟父亲和好。
当时饭店里一个厨师看上了母亲,跟母亲好过。
后来他根据母亲跟老板娘交代的地址找过母亲,可惜母亲口齿不清,根本没说清楚,只模模糊糊听出几个字。
他便根据那模糊的地址寻母亲,可村子那么多,哪能那么快寻到,这一蹉跎就是一年多,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母亲,又看母亲抱着个娃娃。
他时间一算,再看看娃的眉眼,问母亲是不是他的娃,母亲哭着点了点头。
那男人后来家里拆迁得了一笔钱,在城里买了房子,这次来想带母亲和儿子离开,当年母亲并没有跟父亲扯证,所以也算不上结过婚。
父亲跳了起来,龇牙咧嘴,死活不同意,说当初如果不是他给母亲一个住处,母亲早就饿死了。
那男人杵在门口不走,父亲抄起了地上家伙,男人才悻悻离去,一步三回头。
母亲脸上有了少女才有的红晕,有一个男人不辞辛苦的寻她,并且不嫌弃她的聋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那时候的我,躲在门外默默看着这一切,我觉得母亲应该离开,父亲就是一个魔鬼。
父亲大概是害怕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母亲离开了这个家,这个家真的就完了。
父亲褪去了往日的凶残,黯自流泪,心事重重,结果在工地干活被重物压断了左腿,瘸了,父亲只能借助拐杖,艰难踱步。
那男人得了消息,又开着车来到了我家,拖着母亲往院外走,父亲扯破嗓子吼,可是举步维艰,眼睁睁看着男人拉着母亲往外走。
走到车前,母亲回头看了一眼,我满脸泪水,但是还勉强笑着,母亲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只要母亲钻进车里,她的生活将会充满阳光。
可惜最后一刻,母亲踌躇了,她停在了车门口,然后抱着弟弟又回头,她终究放不下我。
那一刻我发誓,长大了,会拼命对母亲好。
004
我在教室埋头写字,班主任跑过来告诉我,我母亲来了,我扭头一看,母亲正在窗外万分着急地看着我,我赶忙出去。
母亲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把我从头魔到脚,然后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拔腿就跑。
回到家后母亲傻眼了,父亲当时从外面回来,骗母亲说我在学校被同学打伤,让她带我去医院,目的就是支开母亲,让那男人带走弟弟。
男人见母亲不愿意走,便暗地里跟父亲商量能不能把小孩带走,毕竟跟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父亲欣然同意,条件是二十万!
母亲恨极了父亲,哭得撕心裂肺,百爪挠心,短短几天,母亲苍老了许多,不吃不喝,把自己坐成了一截木桩。
母亲太过思念弟弟,寝食难安,没几天,竟然独身去城里找弟弟去了,母亲这一走,两个月都没回来。
父亲没再像当初那样着急,毕竟手里有了二十万,托媒婆找人又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外地女人。
那女人看中的是父亲的钱,看我的眼神仿佛看厕所里的苍蝇一样,无比嫌弃,当时的我渐渐懂了人事,夹着尾巴小心翼翼跟她处着。
交学费时,后妈教唆父亲让我辍学,父亲为了讨好后妈,竟然点头如捣蒜,我就这样放弃了学业,在家干活!
半年后,后妈魔到了父亲藏钱的地方,卷了父亲的钱逃之夭夭,本就是势力之辈,又怎会甘心跟瘸子父亲共度一生。
父亲流干了眼泪,直挺挺躺在床上,一语不发,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母亲竟然又回来了,她去了之前的饭店打工,一边打工一边打听弟弟下落,可惜那男人得了弟弟之后,就再也没找过母亲。
母亲又打听到我辍了学,赶紧又跑了回来,她没有文化,她不想我也没文化。
母亲站在院门口,我领着母亲进了里屋,此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长期的暴怒,加上身体的创伤,已经折磨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后妈的卷款抛弃,更是让他精神奔溃!
父亲勉强睁开了双眼,拉着我手,喃喃道。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