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治病要紧,我来的目的是治病,还有很多病人在排队,不能耽误时间。
于是,马上回家,把大猴子接过来。大猴子问,老曹,你没有为难人家吧?或者问一些不该问的事?
当然没有,我对他很客气,更没有问关于费用的事,我们只是闲聊一会。把大猴子送到宾馆,我留下来了,大猴子和先生都没有反对。
先生的手法很灵活,在大猴子的肚子上揉来揉去,让大猴子感觉很舒服。他一边揉一边问大猴子有没有接触陌生人,一定要仔细认真地回想一下。
大猴子想来想去,春节之前有个送快递的,是大猴子开的门,就看了一眼,算不算?
当然算,肯定就是这个人被小人侵犯过,然后入侵到你的身上。嗯,找到目标了,就是这个人惹的祸。只见先生盘腿而坐,右手单指树立,念了几声咒语说,我跟阎王打过招呼了,将这个人送到了地狱,再也不会侵犯你了。
我好像被带进了沟里。只是几天前见过这个送快递的,而大猴子的病,是一年前发现的,如果真被小人侵犯,应该是一年前,而不是这个春节前,于是,我将这个疑问告知先生。
先生回答说,之前的病已经被他治好了,而且,她也感觉不疼了。现在的疼,是另外一个小人引起的,就是那个快递员。
而之前的病是由哪个小人侵犯引起的?我感觉漏洞百出,大猴子却深信不疑。但我没有继续质问下去,即使知道结果又有什么意义?何必闹得不愉快,让猴子厌恶,更加不信任。
没有必要完全戳穿,只是一个希望,还是什么比希望更重要?有时,我会感觉,我们被希望绑架了,只要与希望有关,哪怕非常渺茫,我们也要深信不疑。
这种绑架让我坐立不安,却不敢排斥,放纵着被它绑架,有个希望绑架自己,不至于完全迷失,在被绑架中,活得有点盼头。或许大猴子一直知道我绑架了她,只是不想戳穿,如果没有人绑架她,她可能感觉更加空虚,生活没有意义,有个人绑架着她,给她制造一点希望,催促她继续活着或者慢慢死去,比生活在空虚中更能抓住一点希望。
绑架与被绑架,只是一种形式,之于生命,都一样毫无意义。
先生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但大猴子一直没有好转,先生说,这个必须坚持,可能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抓不完。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案例,在北京,同样有一位姑娘,三十多岁,也是肿瘤,但比大猴子严重得多。那位姑娘的对象,甚至跪下来救他,让他救姑娘一命,但那时的确太忙,没有档期,抽不出时间。后来,姑娘对象给他办了一张金卡。先生把金卡拿出来,放在我眼前,金光闪闪,的确是一张金卡。
先生继续说,后来,他终于有了档期,住进姑娘的别墅,自己一个单独大房间,每天都有保姆做饭吃。他每天就有一份工作,就是抓鬼。不知道这姑娘和她对象之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家里的脏东西很多,抓也不抓不完,我足足抓了一年多,才抓干净,抓完之后,姑娘的病也就好了。现在,姑娘活得好好的,而且,有了两个孩子。
大猴子相信先生的话是真的,于是,请先生去了我们家,抓不干净的东西,抓了两天,终于把不干净的东西全部消灭掉。然后,大猴子给了先生一些钱,让我把他送走了。
大猴子一直相信,先生的治疗效果还算可以,尽管肚子还有一点疼,每次疼的时候,大猴子还积极地给先生打电话,但后来,电话越来越少,直至不再联系。
医院里的生物细胞已经培养完毕,医生打电话让我们去置入细胞,约好了第二天住院。大猴子说,老曹,要不把爸爸和妈妈接过来吧,这样,你还能轻松一些。
这样也好,我不再独自一人为所欲为地绑架大猴子,还有她的父母作为帮凶,我的罪恶感会减轻一些,每次跟医生沟通,我都会叫上爸爸,并刻意叮嘱医生,将语速放慢一些,尽量不要用一些专业术语,让他老人家可以听的明白一些。大猴子比较喜欢爸爸,大猴子认为,爸爸比较开明,没有妈妈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大猴子说,让爸爸在医院陪护,她跟爸爸的话比较多,妈妈在家负责做饭,我负责送饭并在医院里跑各种手续。
一段时间内,相安无事。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一些矛盾,这是两个家庭融合在一起,而不是几个人组建为一个家庭,家庭与家庭之间,会有一些冲突,虽然大猴子的父母已经退休,有退休金,他又在亲戚的帮助下,找了一份看果园的工作,在我们家呆久了,他总觉得闷得慌,农村人来到城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有邻居,但很冷漠,对门与上下楼之间根本不认识,见面的次数也很少,根本淡不上聊得来,况且,城市的人都在奔波着,为了生存,为了赚钱,谁有闲工夫跟一个陌生的人聊天,而且,他们的戒备心很强,不会轻易与陌生人聊天。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