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把雨衣搁置到玄关的架子上,伸手去开灯,却发现,房子的灯居然坏了。
他苦笑:连自己为自己点的一盏灯,也无法亮起了吗?
虽然没有灯,房子依然透着光,因为唯一的一扇窗户没有关,外面的风雨正顺着光,不停地飘洒进来,打湿了窗前的地板。
他把手里的花和外卖,放到桌子上,脱下身上几乎湿透的外套,随手甩在沙发边缘。
走到窗边,把玻璃窗关紧,白色窗帘关上。
窗帘也已经湿透,正往地下滴着水。在这一个人的屋子里,雨水敲打窗棱的声音特别清晰。
窗子关紧之后,外面的飘着风雨被隔开,房子又暗了下来,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只剩他一个人。
他站在窗前,看着白晃晃的窗帘,有一丝恍惚。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想起房子走廊上的灯也许还可以亮,走过去,把那盏微弱的灯光打开了。
房子是刚搬过来的,行李还堆积在四处。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箱子里,有他从学校搬过来的大部头专业书,有几件单薄的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就着一点微光,他蹲下来,想先收拾一下东西。
面前敞开的这个箱子里,有一些厨房用品,有一些陶瓷,他搬家的时候用衣服包起来了,但是依然抵不过一路折腾,竟碎了好几个。
他拿出一个塑料袋,准备把碎片收拾起来扔掉,刚捡出来几片,却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是姐姐说的那一套碗盘。
其中的一个碗,也碎了。
他把碗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底还在,但是碗边却几乎只剩一半了。
毕业的时候,她和姐姐过来看他,怕他没法照顾自己,零零碎碎买了很多东西,也不管他是否用不用得上,事无巨细地都惦记着。
那时候,他还嫌她爱操心,跟她说:我叫外卖就好,不需要用什么餐具,太麻烦。
可是她却坚持说老吃外卖不好,有条件还是要自己做,哪怕简单的弄一下也行。就算叫的是外卖,装在好看的碗里吃,也总比用塑料强。
是她喜欢的花纹。
回忆的潮水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急急忙忙地开始在垃圾袋里翻找,把同样花纹的碎片找了出来,比对半天,然后把其余的盘子和另外一个碗也堆叠到一起,放到桌子上。
他放得很轻,害怕再损坏哪怕一丝一毫。
他把前一天买来放冰箱的水果拿了出来,准备照姐姐说的,“简单弄一下”,哪怕再简单,也还是要的。
当他准备把水果放到盘子上时,突然有光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他回过头一看,发现外面的风和雨都停了,天色大亮。白色的窗帘也遮挡不住,满溢进来的明晃晃一片。
他把水果放到盘子上,再把盘子端到小方桌。

水果和花都放好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就那样呆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嫌弃的花纹,有她最爱的样式。
他不知道,自己曾固执不愿停下远行的脚步时,她有没有哭。
他也不知道,那个总是忙忙碌碌,为他做一荤一素的人,是否还会担心他没有家。
他更不知道,当他睡着的时候,关紧的窗户缓缓打开,满世界的亮光都照了进来,风儿轻轻吹动窗帘,也把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尽数吹散了……
而她,却知道他睡得轻,所以连入梦,都如此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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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目送》
看到这,你就别担心。
其实,他过得还可以。 4/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