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交流一向不多。他回到书房,看到两个月前自己写的一首词出现在书桌上。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那个月明之夜他又梦到了她。梦中她对着小轩窗梳妆,一如当年。他想问: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给池塘起名“唤鱼池”的事情吗?可是他哽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们就那样四目相对,一直流泪。
醒来他想起她走了十年了,而他自从离开眉州后也辗转几地为人,没有她的陪伴倍感孤独。如今那片短松冈怎样了,于是他写了那首《江城子》。
他清楚记着,写完便收了起来,如今这首词却摊在书桌上,纸上有几处水渍。
“对不起,我马上收好!”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个女孩子,那女孩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王弗。
他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妻子闰之走了进来,强笑着对他说:她叫朝云,咱们在杭州听过她唱歌,当时你还赞不绝口。
朝云一边向他施礼,一边说:小女子仰慕先生已久,那日西湖边上得见先生和夫人,感念先生的文采,夫人的温婉,愿意追随先生和夫人,做一名侍女为先生和夫人端茶倒水,洒扫庭除。
他看着这个小姑娘,突然就觉得春光明媚了!
篇三:啊轻点啊再深点 抬起她的腿深深地进入爽啊 在车上插到嫂最深处
王清河被检查出病情的第二天,王春萍和男人四海带他去饭店点了一桌的饭菜。上菜之前,春萍特意跑去厨房和师傅们说道:“狮子头拣大的,这恐怕是老头子最后一顿饱饭了。”
打算住院之后,春萍和四海还打算用以前对母亲瑞云的那一招:瞒着王清河病情。这一回王清河虽然也信了他们的话,但是却不像瑞云那样听话。他盘算清楚自己在这医院要花多少钱,也算好自己会耽误多少乡下的农活,魔清楚之后,拿着自己从乡下带过来不多的行李就要搭公车回去。春萍和四海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王清河的倔脾气。
王清河在第二天一早就套上他洗到泛白的外套回乡了。老伴儿瑞云走了之后,他的话越来越少,春萍几个都在城里一天天巴望着他去城里过日子,但是他怎么也放不下心。搭车回到乡里的第一件事,就去了瑞云的墓边抹了几滴泪,他浑浊泛黄的眼珠就这样直挺挺的看着墓碑上宝珍的照片,料想很多问题是想不通也不能想的,提上包就出了园子。守墓园的老李站在屋子里看着王清河前脚进后脚走的背影,也当是看到了王清河年轻时候倔的影子,他从来都是这样,瑞云的骨灰被抬到这的第一天,他也是第一个走的。王清河出了墓园就准备去他的鱼塘捕捞。他回到老房子,在堂屋正中摆着的一个立式长柜里拿出了捕鱼用的打捞服,一个人笨拙的穿戴上,背后的拉链却怎么也拉不好,踌躇之际他看到柜子里另外一身打捞服扭曲成一团塞在里面,默不作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抬头看着墙上瑞云的遗照,他那干枯的眼皮早已搭落下来,显得这样注视着的眼神多么无助,王清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一用力踹上柜门,背后的拉链也给这力道给合上了。
王春贵是王清河唯一的儿子,那几年队里正策闹的凶,瑞云怀了三个女儿都没落得儿子,最后一次怀上被联合队追着躲到外地去才把孩子生了出来,那天晚上王清河站在门外等,听到“带把儿”三个字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和瑞云回到家里时,老房子已经快被队里拆了个精光,三个女儿从学校放学回来站在老房子门前抱头哭。王清河直到现在还时常想到那个时候的光景,所以当儿子王春贵回来的时候,他也是下了狠心才把春贵关在门外不让进。春贵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数次想要告诉王清河病情,却还是忍住了。春贵当然也知道父亲的性格,如果王清河知道自己得了一个治不好的病,就更不会治。
不是不想治病的,王清河心里知道。得了病,得治。但是医院那个地方他实在是一步踏不进。当年瑞云也是说没事没事到了最后在那里治到人都没了。春贵在门外把门砸的砰砰响,什么狠话都粟增了口。王清河站在屋内,一点也不敢回头。
晚上的时候春贵才离开。王清河站在长河边上抽了整一包烟,烟蒂每每都要烫着手他才回过神来。望着这个他和瑞云守了一辈子的乡,愈发寂寥,王清河想着想着总失了神,他想到这黑夜茫茫终于也是到了吞噬掉他的时候。
第二天,王清河在去田里割菜的路上突然感觉胃部传来阵痛,他拿着一把镰刀直挺挺的倒在泥路中间。眼睛彻底失焦的前一秒,看见那个在乡里孤身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向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要是没了也就没了,王清河最后这么想到。
又是相同的梦,梦境里他和瑞云抱着哭闹不停的春贵,春萍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和老大春红跑去镇上买家用,春娣伏在小板凳上做功课。又是那个溽热难熬的傍晚,树叶纹丝不动,湿热的气流从低洼的河川里膨胀起来,令人窒息。
充溢在鼻尖的气息让他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着实没有想到那个眼睛已经瞎的差不多的老人能把他的命救过来。但是看着眼前站着的春萍春贵还有数日不见的春红和春娣还是一点好脸色没有给。主治医生这时走进病房,刚要讲病情,春萍着急的打断,又突然意识到太明显羞红了脸。一伙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春贵这时候急忙把医生牵到门外。
王清河的病再不治就一点转机也没有了。春萍她们几个坐在病床前一坐就是大半天,假借着挂水倒是暂时把他留在了医院,但是几个人心里装着事儿,面上看起来也显得魂不守舍。王清河这一晕也算是给他晕明白了九成,他大抵也是知道自己的病到了什么地步。傍晚的时候,他从口袋里魔出一张纸递到春萍几个人跟前,算是一个遗产分配,说是遗产其实也就是老房子里的那点家当还有前些年和瑞云存下来的一点积蓄。王清河和瑞云这么多年狠命赚下点钱就是想留给孩子几个,却没有想到时代变了,他们辛苦一辈子攒下的积蓄显得轻飘飘的。春萍几个看着不会写字的王清河用符号和横七竖八的数字拼命的记着什么,一下子都泣不成声。王清河坐在病床上,平静克制的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