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妈给你做了红烧肉。”父亲和蔼地说。
“你爸说你在长身体,所以我给你蒸了三个鸡蛋。”母亲温柔地说。
“你妈真是个好妈,这么多饭菜,我们今天能吃完吗?”父亲笑着说。
少年落座,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
“对了,我只是不经意间问的哟,你前天的月考,考了第几名呢?”母亲边往自己的碗里盛汤边说。
“不想说也行,我们可以先吃饭。但是镭于妈妈的问题,爸爸我也很好奇呢。”父亲夹着红烧肉的筷子悬在半空中,红色的汁液滴在饭桌上。
空气凝滞,少年嚼肉的声音出奇刺耳。
“孩子他妈,我们吃饭吧,看来儿子他不想说。”父亲看向母亲。
“孩子他爸,你说得对,儿子不想说我们也不可以勉强,吃饭吧吃饭。”母亲看向父亲。
父母同时又看向少年,少年嚼肉的声音更加刺耳。
“第三名。”少年说。
“我就说,我们的儿子,是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母亲往少年的碗里舀了勺蒸蛋。
“第三名,真厉害,比上次还进步了一名!”父亲终于把筷子上的那块红烧肉给放进了嘴里。
“不要以为我们只关心你的成绩哟,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爱你的。”母亲给少年夹了块西蓝花。
“成绩不重要,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父亲魔了魔少年的头。
“孩子他爸,你觉得我们的儿子谈恋爱了吗?”母亲看向父亲。
“孩子他妈,我觉得他这么帅,就算谈恋爱也无可厚非吧?”父亲看向母亲。
“孩子他爸,我觉得,高中生还是不要早恋为好呢。”
“孩子他妈,你说得对,但是如果孩子想要谈恋爱,我们也不能加以阻止呀。”
“孩子他爸,你觉得,我们的儿子谈恋爱了吗?”
“孩子他妈,这个问题,要问我们的儿子呀。”
父母同时看向少年,眼里充满信任。
“没有。”少年开始咀嚼西蓝花。
雕像不仅没有被毁,反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参观。校内的、校外的、同学、家长,甚至还有许多老师都纷纷慕名而来,争先恐后地一睹雕像的尊荣。我们的学校成为了著名的观光胜地,校门口总是会聚集起一大帮闲人,他们窸窸窣窣,议论纷纷,嗑着瓜子喝着可乐,期待着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
那个看守大门的保安,忽然灵机一动,在校门口设了一个关卡,上面挂着一个横幅,红底白字赫然在目:“裹体女神雕像展,每人五元。”
群众虽然对他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前来参观的游客不减反增,这当中有还很大一部分人是回头客,他们声称,“自己一见到那雕像,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夜长梦多火烧火燎。”他们发了疯似的每天都要花钱来见那雕像两三次,如果见不到就放声大哭,有的还扬言要砸掉学校。嫉妒的妻子们为了一探究竟,也抱着不纯的目的,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我们学校,但出去时她们却各个掩面而泣,那表情既像(委)屈又像同情,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碎,反正从那以后她们的丈夫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看门的保安也趁机发了大财。
奇怪的是,虽然人们对这尊雕像顶礼膜拜,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伸手触碰。雕像周围仿佛缭绕了一圈圣洁的光辉,凡是见过的人都会自惭形秽,收起自己肮脏的手指。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天,好奇的我和另外两三个狐朋狗友讲定,说是一定要去魔一魔雕像身上那我不能写的两个东西。于是,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雕像的身边,其中一个朋友还端着一架拍电影用的摄像机,说是要记录下这一史诗般的时刻。
我一向雕像伸出手就看见了幻觉。只见面前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他歪着头托着腮,眉毛一上一下表示出十足的轻蔑。“真要魔?”他盯着我,仿佛盯着一个刚生下来的小马驹。
想起与狐朋狗友们的誓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少年叹一口气,说:“那你魔吧。”
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向前伸手,可无论怎么用力,我的手臂都只能僵在原地哆哆嗦嗦,那美好的不能写的东西明明就近在指尖了,只要能再往前挪哪怕一厘米就能碰到,可是挪不了,何止挪不了,我的手抖得像筛糠,根本就不听使唤。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永生难忘。我看见一屡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我手臂上的血管,然后,皮肤裂开,金色的光芒带着鲜血从裂口处喷出,溅了我一脸。我想尖叫,可是叫不出来,眼睛也闭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金光把我手上的皮、肉、筋全都剥离,只剩下一条惨白的骨头,摇摇晃晃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我绝望地看向穿着白衣的少年,那少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问了我同样的问题:“真要魔?”
我哭着摇头。
后来,我的狐朋狗友告诉我,我刚一伸手就晕了过去,倒在地上翻白眼吐白沫,一副要死的模样,吓得他们赶紧找来了校医为我治疗。可是校医在我身上根本找不出任何毛病,而且过了半小时我就自己恢复了。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切,我成了范本,宣告着雕像的神圣不可侵犯。
“你好,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而且已经认识你很久了。我有话直说,不管怎样还是请你把我的话听完。我跟踪你已经有两个月了,对你的步态,神色,衣着和生活习惯都可以说了如指掌。但是我心里并未觉得满足,所以我鼓起勇气,站到了你的面前,向你提出这个要求:请让我为你做一尊雕像吧。在这期间我会尽量做到不声不响,除了雕刻外绝不做任何多余的事,绝不提任何多余的请求,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空气。并且不用担心,雕像做好后我绝对不会拿给任何人看。我知道这很唐突,也很莫名其妙,但我并不指望你能答应,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粟增这番话,也就等于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迹,所以如果你拒绝,我就保证永远不再跟踪你,也不提什么雕像,从此彻底消失。”
这番话,少年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每次他借口晚自习离开家,都是为了找到自己跟踪的女孩并向她们粟增这番自白,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某种奇怪的意识让他对跟踪女孩十分执着,人们常常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为这个世界精心雕刻的面具也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消解,所以少年觉得,跟踪女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这个女孩最本真的那一面的占有。他占有了她们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2/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