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胡曼,应该是靠在了窗户上,连头发都看不见了。
“哇塞!我也喜欢唱歌。吉他怎么断了?”她捋着那根弦。
“嗯,我自己摔的。”
“哈哈,肯定是表演的时候自己砸的,明星不都这样?”她回过头看着胡曼,“对不对,姐?”
胡曼没有说话。
“不过我是个画画的,你看。”她转回来,掏出了自己的画板,拿给我看。
我瞥了一眼,是一幅人物画,一个蹲着的小孩在扣地上的蚂蚁窝,连手指甲盖上的灰都清晰的很。
“画的这么好啊!”
和胡曼画的好像!
“胡曼,你看...”我回了回头。
“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
“姐姐也喜欢吗?”女孩回头看了看胡曼。
她抻了一下身子,凑了过来看了两眼,接着说,“手指细节还不是很到位,脸上的笑容没有精气神。”
说完就坐了回去。
“别听她瞎扯,这画的多好!”
“画画没前途的。”胡曼嘟囔了一句。
女孩低下了头,我伸出右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又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胡曼盯着我右手的眼睛。这勾结起来的三角像是铺了一张电网,蜇地我的心里涩涩的。
“好好画,一定可以的!”
“和你唱歌一样吗?”胡曼一句话又堵上了我。
女孩看出了什么,但是也没敢问,小心翼翼地把画板收了回去。
我什么也没说,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下蹿了出去,不知道轧到了什么,一声巨响,左前轮陷了下去。
爆胎了。
我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但是头还是磕到了左边的窗沿上,一下就渗了血。
车子停在了路边,我们都下来了,女孩看我流了血,在背包里翻着什么。
“给你,擦擦。你总是不小心。”胡曼递给我了一沓纸巾,又走向了路边的杨树。
女孩赶紧接过来帮我擦了起来,我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又总感觉是胡曼的手在撩拨我的头发,我回了回头,那件蓝色衬衫的背影又离我很远。
“疼吗?”
“没事的,谢谢。”
我转回了头,女孩的眼睛里有一种别样的似曾相识,说不出来。
我收拾了一下,准备换备胎。打开后备箱后才发现,没有千斤顶,那个挂在车屁股上的轮胎像个假货,还趾高气昂地挺着肚子,我踢了一脚车屁股。
女孩走了过来,上来就拿起了后面的那副人像。
“这是画的你呀!”她边看边盯着我,“好像啊,真帅!”
“我朋友画的。”
“姐姐,你看看这个画的怎么样啊?”她拿起来给胡曼看了看。
胡曼瞥了一眼,说。
“车子还能走吗?”
“没有千斤顶,要不你们搭车走吧。”
一辆皮卡开了过来,女孩拦了下来,问了问,千斤顶的扣早就顶坏了,但是可以送一路。
我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要黑了。
“你们走吧,我一会再借一个。”
“姐姐,走吧?”
“我坐不惯后斗,你走吧。”
女孩和司机寒暄了几句就翻上了后斗,又冲我们笑了笑。
“哥,我会一直画下去的!再见啦!”
“再见!”我冲她挥了挥手,皮卡又颠簸起来朝着即将到来的夜幕奔去,我点上了一根烟对胡曼说。
“你怎么不走呢?”
“拿着,又出血了。”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她看了看后备箱那幅属于我的她画的画,笑了一下又放下了。
3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过路的车把灯都打开了,应该是看不清路旁伸着手的我,连续好多辆车都没停,又或是不想管吧。
“进车里吧,外面凉。”
“不碍事,都被你凉惯了。”
我没说话,继续拦着车。
一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车开了过去,应该是看到了我,又缓缓地把车倒了回来,副驾驶的窗户开了一个缝,一双大眼珠子带着稀稀拉拉的眉毛露了出来,再往下,是一条金链子在脖子里靠着惯性晃荡着,和探出来秃头顶的油光一起,亮地像酒吧里闪起来的舞台灯。
“哥们,咋地了这是?”
他的眼神从我这一下子瞄在了胡曼身上,还咽了一口吐沫,又打开了车门。
下来了三个差不多的男人,都是油光满面的,像是刚喝了酒,满肚子的海鲜味都能穿破那层皮溢出来,和排气管里往外滴的油一起把空气塞满了无声的浑浊。
“爆胎了,想借个千斤顶用用。”
副驾驶的那个秃头顶向胡曼靠了过来,我过去拦在了前面。夜色里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可是他们几个的影子却很粗壮,把我遮的严严实实。
“三儿,咱有千斤顶吗?”秃头顶回头冲着越野车喊。
“有的,哥。”
他又转回来冲着我。
“有,后备箱呢,你太胖,得她去拿咧。”
说完指着胡曼,胡曼往后退了几步。
“妞,哥那车坐着舒服,还能躺呢。”他拍了拍我的吉普车,“这破车,送我我都不要。”
说完又要往这走,我从副驾驶拿出了我的吉他,反过来握着紧紧地。
“干啥?唬人啊!”
他们几个笑了起来。
秃头顶拍了拍自己的秃头,冲着我又喊出了全是酒气的话,“来,冲这砸,一把破吉他,还想干我!”
“你们别过来,我报警了!”胡曼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这小妞可以,脾气还挺大。”接着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来,让哥看看胸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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