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孩子,多么奇怪的词语组合,如果你的周围存在这样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一定是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宁可损坏世上最名贵的画作,也不该让一个孩子的心地变得浑浊,如果这样做,无异于把一颗太阳熄灭在早晨,如果这样做,一定是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然而无论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该一致谴责。一个乖巧的孩子可以得不到糖利,但一个忧伤的孩子不能没有爱的抚魔,若还不曾拥有,那他就不必经受任何指责,宽容是人性中一抹艳丽的骄阳,在孩子头顶,它应格外晴朗。
善良和邪恶常常互相胁迫,彼此闪躲,长此以往,晃人二目,难以捉魔。如果你理解善良,就可能一不小心理解邪恶,它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而来,就一定有理由存活片刻,哪怕最终被结果,也会有人喜欢它流出的颜色,因为有时实在无法确认,被结果的到底是什么。
夜生在一个疲惫的早晨醒来,头脑木讷,空气沉闷,像埋在水底睡了一夜。事实上,他在这样的早晨醒来已经有五年之久了,他如今是一名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虽然个头蹿到了一米七,但还是难以背负升入重点初中的额外压力——夜生的学业在妈妈心中不容置疑地霸占着至高的地位,虽然她的儿子只是一名小学生,她却惨无人道地把复仇和幸福都压在儿子的分数上,母亲的精神越来越糟了,她已无力辨认儿子真正的压力来自何方,夜生经常在放学归家的最后一个转弯处踟蹰不前,他怕看到家门口挂满白绫,孩子认为,以妈妈目前的状况,随时都会死掉,这给他的噩梦增添了更多残酷的素材。
夜生一骨碌身儿坐在床沿,借此提升脑袋的高度,好似一个急于浮出水面寻求空气的潜水员,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一些,紧接着,他的两只脚又在地上一通划拉,在对找鞋子失去耐心后,干脆赤脚站在地上。妈妈依然躺在床上,不睡也不说话,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不热不凉,沮丧地等着被人吃掉。夜生跑出屋子,一头扎进凉水盆里,想让自己精神起来,擦干脸上的水,夜生依然感觉头脑木讷,空气沉闷,就这样,夜生在陆地上溺水了。他抬起头,看见水面摇晃在高不可攀的天空上,鸟儿在水面下默默地飞翔,他放弃了爬到房顶的念头,感到莫名的紧张和恐惧,而负面情感在孩子的心中终将变成(委)屈,他跑回屋里,想对妈妈哭诉自己的不安,可是当他看到妈妈的神态和桌上的饭菜后,觉得妈妈已完成了她任务,不该再受到任何打扰,此时的夜生,已经丧失了与他人的天然亲近感,包括自己的妈妈。于是,他把汹涌的(委)屈变成嗓子上的一阵疼痛,默默地坐在桌边,用力吃着饭,希望饭菜能安慰和强壮自己,他吃的比往常都多。
饭后,夜生把书包整理好,放在院门口的砖垛上,提醒路过的小伙伴自己还没走。最近,他总是担心小伙伴们会抛弃他,而他也无数次站在别人的家门口,望而却步。玩耍时,他不再有底气主动和别人抱成一团,说话时,他不再有底气脱口而出,他确定,自己真的丧失了与他人的天然亲近感。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的心不再和小伙伴一样轻盈,微笑也不再那么容易挂在脸上,他想和从前一样蹦蹦跳跳地走路,可是走着走着,就会有一段长长的路空在他和玩伴之间,起初,夜生会快步赶上,用双脚偷偷抹去这段距离,最后,这段距离一次次重现,越拉越长,他终于不得已另寻新欢,牵起忧伤的手,彼此为伴,抵抗孤单,可是,忧伤是一个自私的朋友,它一旦俘获了夜生的友谊,便在他的内心疯长,遮天蔽日,让夜生陷落其中,不可自拔。
忧伤的人无论怎么掩饰,都会散发出萎靡的气味,一旦被快乐的人闻到,就容易遭到他们的摧残,就像大海里流血的生灵会招来鲨鱼的撕咬一样危险,两个真正忧伤的人绝对会和平共处。然而,忧伤的孩子又有几个呢,所以,夜生绝对是个异类。
低落的情绪一天天加重,夜生感到自己被压的趔趔趄趄,精疲力歇,他发现自己难以专心听讲,他好多次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但都无济于事,就像一个瞌睡的人要考甩脑袋来保持短暂的清醒一样无效,他的思考变得缓慢、呆滞、断裂,经常无端愣神,被同学惊醒后无所适从,满脸羞臊。夜生认为,男同学们一定在某时某地开了个私会,决定不再接受他的领导。自习课上,每个男生都在在座位间疯跑,时不时撞到夜生,还毫不顾忌地与他喜欢的女同学们打骂调笑,他无法融入别人的欢喜,只好假装不受干扰,手里的课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却牢牢抱着,假装看了一节,他不断调整着坐姿和表情,像闹市中微笑的不倒翁。慢慢地,夜生的成绩不再那么容易远超他人了,反而屡屡被被人超越,他觉得大家忽然变的聪明了好多,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聪明被人偷走了,《书包里的老师》就有这样的情节,夜生一度对此深信不疑,对于孩子,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他开始憎恶身边的同学和朋友,对于孩子,这是唯一合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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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放学后,夜生到家就大哭起来,并且不搭理妈妈的任何询问。其实,夜生的妈妈从未走出婚变的阴影,虽然还是对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少了很多往日细腻的慈爱,经常无端向夜生发火,夜生则以更多的沉默相对。正要走火的妈妈忽然发现儿子脖子上挂钥匙的红绳不见了,就对夜生说:
“别哭了,钥匙哪去了?”
“全班同学都等着你一个人呢,明天要是进不了教室,就得干等着丢人,留着眼泪到时候再哭吧!”
现在的妈妈总是沉默,否则就总是跟自己抢话说,压制着别人说,然后又突然沉默,如是循环往复。夜生不想陷入这个疲惫的圈套,总是以更多的沉默回应,但这次他一反常态。
“又不是我弄丢的,是老师不让我拿了,给了班里的一个女同学。”夜生愤怒地反驳了妈妈的话,继续哭泣。
“就因为你拿着钥匙,我每天起大早给你做饭,没错,咱是离学校远了点,可咱从来没耽误过啊?”
“再说了,从育红班起,钥匙一直都是你拿着,为什么突然给了别人?” 5/6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