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在那个可恶的东西的伴随之下,我发现平日在商场上巧舌如簧的自己,今日竟然被对方打了一个反击,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发现自己慢慢开始腐烂。
这几日,我的房间开始慢慢变得凌乱,锅碗瓢壶烟尘味,我的生活开始慢慢被打乱,失眠恐惧颓废人,一个月的时间,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疑心病越来越严重,失眠的痛苦深深的摆在了我的脸上,一回到家,我就开始呕吐,把这一天吃进去的东西一次性的吐出来,而那个东西彷佛就在旁边嘲笑我,嘲笑我的无能,我的软弱,我的装腔作势。
每到深夜,我的胃就开始抽搐,甚至全身痉挛,我倒在地上,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我想起了7岁那年母亲在病床上离去时的苦楚;
我想起了8岁时被高年级男生欺负勒索时的恐惧;
我想起了10岁那年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溺水而亡时的无助;
我想起了15岁因为早恋被老师当众指骂时的羞辱;
我想起了18岁考上重本却无人与之欢喜时的孤独;
我想起了女友和朋友的背叛;
我想起了失意时的冷嘲热讽;
我想起了无数个无人的夜……
我似乎听见那个东西正在我背后哈哈大笑,你看呐,这才是真正的你,我被这样的自己恶心到,我屏住呼吸,却又因求生欲望不得不呼吸,我蜷缩在地上,汗水在地板上被我摩擦着,我听见自己的胸腔传来地狱的呼唤。
我想啜泣,我想哭,可是我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泪腺的能力,浑身像被抽掉筋一样,铺天盖地的绝望、痛苦、自嘲自讽汹涌奔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征战的号角,每一寸神经都被绝望打得落花流水,地狱的力量在焚烧我,灼烧着一切痛苦,18层的酷刑。
我突然听不见号角,看不到战争,只觉得两耳轰鸣,脑子被挂在弦上,痛得不行,我往前爬着,艰难的穿过一切阻碍,突然,我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像看到将我抱在怀里的母亲,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千万个念头闪过,两军对垒。
我站起来立马拿上水果刀,我想想,割破喉咙,一切就结束了,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手脚冰凉,拿着刀的手不停的抖动,剧烈的悲伤就像一颗毒素,瞬间侵蚀全身的血液,无法承受的精神苦痛从刀尖上强烈袭来。
我猛地把水果刀扔下,立马打了自己一耳光,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我怎么可以去死,我还很贪恋这人世间,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哭完,魔了下脖子,所幸只被割破一点皮,感觉浑身虚脱,全身的细胞都被解放,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我的胸口,走到窗前,我看着灯火阑珊,看着不远处的行人,有点庆幸的长舒了一口气,在刚刚黑白颠倒地崩山裂的世界里,所幸我触碰到了那一片光明。
这一夜,我依旧没有睡着,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刚刚那一战,我打赢了,那个自私狂妄的东西,正在角落里自行惭愧着,我不必怕它。
苦难就是苦难,病就是病,有病就得治,我决定,我要开始对抗它。
当它出现的时候,我会无视它,当它偷窥我的时候,我会教训它,当它嘲笑我的时候,我应该回击过去,以前是它跟踪我,现在是它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开始吃药,希望药性能够慢慢按压住体内紊乱的灵魂。
机缘巧合之下,我接触了佛学,对“贪、嗔、痴、慢、疑”,我开始学会放下,放下过往的痛苦,执念太深并不是一件好事,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我是拿到了涅槃的船票,就像一个睡梦中的人正在做噩梦,正在挣扎,也许不久能够就此醒来,波水一萍,苦痛皆菩提。
我开始慢慢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继续做我的狼王,赚钱可以暂缓我的疼痛。
从整整失眠一天到可以睡两三个小时到现在的每天可以保证六个小时的睡眠,这半年来我的状态已经恢复得不错,每当情绪低落无法控制时,我就想到那天晚上扔下水果刀的瞬间,涅槃重生,我不能就此放弃。
这天,我遇到一个女生,我很羡慕她,永远那么开心善良,冬日的火点燃了我内心干枯的落木,不久后,她来到了我的床上,而就在我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我彷佛看见镜子里面有一双眼睛正在吃吃的嘲笑着,这一次,你想让她跟你哪个朋友上床呢?
背后一丝凉意袭来,我慌忙从她身体抽出,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发现自己的失礼后立马向她赔礼道歉,然而,就像见到怪物一样,她大惊失色。
终于,在一次愉快的晚餐后,我和她就此告别,那晚,那个东西陪着我回家,它一边嘲笑着我,说我的无能,说我的软弱,一边却彷佛有点安慰我,我不再害怕,头脑一片杂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时,我突然发现,那个以前只敢偷窥我的家伙,现在居然和我并肩走了回来,堂堂正正的坐在我的沙发上,而把恶魔放进来的人,正是我自己。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听,不要去看,一切都是虚幻,是我的臆想,是我的心病,我打开药箱,一次性给自己灌了十几颗药,然后翻开佛经,故作镇定着,看了几句之后,我发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把书往沙发上一扔,我躺倒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为什么我会得这种病!为什么似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痛苦中,我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急匆匆的赶去公司,平静下来后,我发现,似乎除了睡了个懒觉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昨晚不过只是一场重度的情绪失落罢了,我侥幸的笑了笑。
接到父亲的电话时,已是半月之后,我很惊讶,这个号吗,一年都很难有几次显示,他说,阿姨已经病入膏肓,希望我回家看看,对于这个后妈,我真是没有什么好感,自从7岁那年当我在医院看完母亲回家时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影时,我就恨透了她。
我还是回了家,看着病床上的她,一丝感觉都没有,甚至连恨也消失了。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恨她了?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缘故,也许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也许是我可能一直就没有那么恨她。想到这,竟然有点不寒而栗,这让我对自己的厌恶更多了一分。
不久后,湿疹找上了我,一开始只是在耳廓周围作恶,然后发展到耳道里,越来越深,越来越痒,它开始不断地流出脓液,制造着万千蚂蚁,啃噬着我。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