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着,走着,走到了他二十岁生日那一天。这世界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你和我一样,来到了这里,走进了我的心。一个叫余心念的姑娘,余不惑至今为止发现的第一个头顶没有任何黑色的姑娘,那一份好奇,害死了多少如猫儿一样的生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不能改变世界,只能被这个世界所改变,颠沛流离,伤痕满身,活着活着就老了,哭着哭着也就学会笑了。很快,直言不讳的余不惑被所有人恨之入骨,被上司暂停了职位,被室友恶意挤出了寝室,给朋友算命看出了朋友的秘密,被朋友举报开除公司。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什么还能比自己同时失去父母还要痛苦的事情?他紧握着余心念的手,离开公司的那一天,他连头都没回。
“我和你一起,你往何处去,我也一样。”
他望着余心念的侧脸,过了这么久,她依旧是自己眼中没有任何心理罪的姑娘,老天是阔平的,他拿着行李,车水马龙的街角,紧紧的抱着她。余心念安慰他,千万不要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怨恨带来只能是更深的怨念。他心不在焉的答应,把她心爱的姑娘送上了电车。那天,他惊鸿一瞥,看见了暴雨车站之下的她,唯一一个遇到过头顶没有烟雾的人。他倾心,一眼万年。
人们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丑陋之处,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他开始恶意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观察与自己有过节的每一个人的喜好,和内心所恐惧的事物,按照曾经对自己的影响程度,背着余心念,一一进行报复。甚至连同那些人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放过。他手中假想自己紧握一把夺走人类情绪的屠刀,那种替代上帝制裁每一个心中有罪的人的喜悦,是其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他觉得自己是神,他是一个替天行道的人。他沉浸在这里,变得更加沉默,孤僻,像是一个经历了人世间各种沧桑浮华的老者。
……一个平常的清晨,余不惑从睡梦中醒来,接到了原来公司的电话。他曾经的一个同事从公司写字楼深夜坠下,结束了自己二十多岁的生命,老板希望他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工作,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那是干燥令人心情烦躁的秋。所有人在他跳下来的位置久久不愿意离去。“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余不惑听到人群里不时的传来感慨,感慨世事无常,世事难料。余不惑咬了咬自己的牙,深呼吸,也假装捂住双眼哭起来,他看过了太多发自肺腑的人们的情感,他模仿让路人伤了神。那毕竟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一个最支持他的人,他的身体颤抖着,泣不成声。警察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带回了警察局,询问同事生平的一些和他有关的经历,他如实回答,除了一些关于公司利益生意的口角再无什么。三天后,因为毫无证据,即使千夫所指,他扔完好无损的被放出来。他回头望瞭望警局的门,露出了回忆令人刺骨的微笑。这是每一个知错不改的人应该拥有的报应。
“余不惑!”他想都没想,能这样开心没有任何防备喊出他名字的人,只能是余心念。他紧握着她的手,走在街头。她盘问着那个同事的情况,余不惑没多说,内心开始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愧疚,他虽然做了那么多对自己不好的事情,谁能想到他的恐吓方式竟然让这个内心经不起波澜的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年轻人,走向死亡?可你终究如同一世蝼蚁,命比纸薄。
……余心念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余不惑,我知道你的秘密。哈哈。”
他没说话,望着唯一他看不透,猜不透的姑娘。
“你听说过那个传说没有,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把人类的缺点放在了每个人的身后,所以他们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却从来没有想过审视自己,因为他们做不到,糊涂了却一生,永远苛责他人?”
余不惑松开了紧握她的手,有生以来第一次如现在一样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他深爱的女孩子,可是很遗憾,她的头顶,没有其他人一样的黑色的烟雾,甚至连白色的也没有,你究竟是谁?闯进我的生命里,带来怎样的结局?他们找了公园角落里的一处长椅坐下来,他想把所有的故事说给她听,说他很痛苦,说他也想过收敛,可是做不到,他已经沉醉在裁决者的喜悦之中。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你头顶自己看不见的那团烟雾里仅存的白色的部分。你叫做灵魂的东西。”她看着他,用那双如同自己一样绝望冰冷深不见底的双眼。
“现在说让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似乎有些晚了是吧?我变成了一个令我自己都觉得恐怖的人?”
“如果你真的爱过我,你听我说。上天给了你异于常人的能力,就需要你承受住异于常人的痛苦,我会像最开始一样走回你的身体里,你不会变成普通人,还会有这种看透所谓灵魂的能力,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去伤害任何一个人,你总说你曾经挽留的每一个人都会变本加厉变得更加邪恶,可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是真正付出了真心的努力?我希望,你像爱我一样去爱每一个不完整的人,不要把那些烟雾看的很重,每一团烟雾里都有你所谓的白色的东西,只不过,你从来没有用真心去观察过,对吧?这世间,没有纯粹至极的东西。”
“我们还能相见么?”余不惑说着,自己头顶的那一团黑到令人窒息的烟雾渐渐的淡化。同时,令自己心碎的是,余心念的影子,轮廓也开始消失,她与那一团代表魔鬼的黑色气体融合,如同一个活生生的精灵魂飞魄散。最后就只给了那个无恶不作的余不惑一句话。
“我就是你,是最善良的你”。
……“呼……”余不惑喘着粗气,从冥想中醒来,均匀了呼吸,他又一次把车子开回了跨海大桥。点上了一只烟,他右脚登上了桥的边缘,双手张开,他想离开这浮躁的世界,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浮华的世界。余心念走了以后,他重新参加考研,天赋驱使,他考上了很有名的大学的心理系,他开始变得沉默,真真正正静下心来,同时伴随着自己的能力,去挽救每一个人,缓解他们内心的丑陋和狰狞,却依旧感觉力不从心。
“余不惑!”他心里惊讶,这似曾相识的声音。
万家灯火,灯影阑珊处。幽暗摇曳的淡绿色烛光之下,男人一身黑衣,照亮了他沧桑历尽的侧脸,空气中被光照的剔透的灰尘如他曾经最喜欢的故乡的飞雪,缓慢却灵动,无处可依,只能随着周围气息的性子时而飞升,时而凋零。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