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地方,有一个可怕的名字:狼赖。
有人拥挤进狭小低矮的酒馆门,发出了吱吖的声响,叹息着座位都坐满了人。吧台后站着身材姣好的少女,嘴里叼着一张梅花A。
今天酒馆的生意出奇的好,暖气开满,酒杯碰撞和骰子摇晃的声音几乎要把说话声都淹没。
醉酒后的男人最健谈,这句话一点也不错。希手中拋着红绿相间的筹吗,掐着笑容将上等的麦芽酒推到赌胜的客人面前。又是一片喝彩。
他们开始兴奋地吹嘘着刚过去的秋天里发生的所有,享受着室内的温暖,开着玩笑要补加一整箱的烈性伏特加,偶尔偷瞄一眼吧台后少女雪白的脖颈。
店里的每个人都相信着这是麦里加最棒的一个冬夜,如同奥丁经历九天吊刑最终获得新生般,他们在冷得连时间都静止的荒原一头钻进了温暖的乡。
他们信奉的神迎来了春天。
但对于那个安静地站在吧台后,笑到肌肉酸痛的少女而言,冬日的寒冷永远,永远也不会远去。
与酒馆内的热闹非凡截然相反,外边小巷上的街灯孤独地伫立着,漫过脚背深的大雪衬出死一般的寂静。
绘里曾听智者说过,雪会吸收声音,所以雪地里才总是悄无声息。
那这悄无声息还真是要人命。她在心里讽刺着。
讽刺归讽刺,路程总该要继续,得赶在夜里最冷的时刻到来前到达城镇。绘里庆幸因为过低的气温,那些落进衣领的积雪不会融化,若是融化了,所掠夺的热量估魔会让她再也走不下去。
拐弯就发现些许灯火洒落在雪的国度,大概前方就是有人居住的城镇了吧。绘里不由得又添了一分干劲,紧了紧大衣,双腿一夹马肚子,催促着疲惫的黑马加快步伐。
她暗暗地祷告着《圣传》。
她是来自东欧国家东正教忠实的平信徒。
自称希的狡黠少女并不是麦里加的本地人。她在前一个春天的伊始乘坐巨大的船来到海岸,从港口不紧不慢地走向街道。
时时拿出塔罗牌为居民占卜,便也有人说她是来自东洋的魔女。
因为经济原因,希选择了在酒馆获取生活来源。她自诩能看穿人的内心,善于与人周旋,这麻烦的工作倒也得心应手。
每一个工作日,她都努力掬出最曼妙的笑容,混迹在麦芽酒与苹果酒之间,企图留住本不属于高纬地区的温暖。
喧闹中一抹金色在门口晃荡,希仔细一看发现是梳着淡金色高马尾的旅人正试图无声地推门而入,却仍旧被朽木门背叛了声音。
旅人身材纤长,又有几分瘦弱,大衣上还停歇着一层薄雪,她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利落地拍掉。
是个不错的女人,出现在这种酒馆,真是有点出人意料。但旅人并没有格格不入,她的步伐,她的眼神,她的每一个抿嘴,都在宣告着自己的果敢。
有个醉汉主动为她让出了座位,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个后半夜的来客。
“我想要一杯龙舌兰。”炙热连男人都难以适应的酒,眼前这个女人却轻松地用那带点小亚细亚地区味道的口音下了订单。

竟然将手指缓缓伸入 他用手分开桃瓣下2根手指伸进来
接下来女人开始和旁人赌牌,手法潇洒的不像个外乡人。希猜想或许她是来自赌场盛行地区的吧。
看着女人渐渐因烈酒而泛红的耳根,不知不觉她已经连赢了四把,越到后面筹吗越多,她手边的筹吗已经堆成了小山状。
最后几把牌,女人倾身用牙齿拿走了希手中的抵押牌,蓝得浓郁的双眸直直对上希稍显倦意的眼神。
这倒让希一个机灵,再也不敢松懈。
绘里想,如果不来杯烈酒,自己肯定撑不下去。果然,龙舌兰顺着舌尖滑下去后,腹部穿来的热度渐渐遍及全身。
眼前站着的这个看上去八面玲珑的吧台女,实际上拘束得要死。绘里轻易地看穿了那个被无数男人欣赏的笑容,打心底笑话这个应该比自己要年幼一点的姑娘。
阿芙洛狄特,希腊神话中美与爱的女神。
绘里在赢了几盘后,竟开始觉得吧台后的那人与这位女神有几分神似。深紫色的长发和祖母绿的瞳孔都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虽说举止稍青涩了些,但联想成幼时的阿芙洛狄特也合情合理。
自己从遥远的东欧来到这个大陆的最西岸,跨越了一片又一片花田与积雪,本只想做一个寻找宗教奥义的信徒,为圣索菲亚带回真理——难道这个理想就要因一个笑得勉强的魔女消亡在异国的酒馆内吗?
绘里不动声色地吞掉自己内心的毒莽,干脆地挥出王牌,又一次赢回了一堆筹吗和阵阵欢呼。
店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上前与这个旅人一赌高下,没有一个胜利而归。女人只是沉默地喝着杯中深红色的饮品,连一个目光也不施舍给他们,眼神只停留在牌上,或是某人祖母绿的眼中。
一直到最后,女人赢得了数目惊人的筹吗,醉汉们获得了自己的乐趣,念叨着该回家了,此时黎明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店里变成了冷清的样子,只留下一片狂欢后的狼藉。杂工开始收拾桌椅碗筷,希也慢腾腾地开始整理赌桌,这意味着她此次的工作快要结束了。
女人又要了一杯热牛奶,与龙舌兰形成极大反差。她倚在吧台边,照旧无言地静坐着。希觉得和她仿佛是认识很久的老友般,即使寂静也不会觉得尴尬,或许寂静就是那个女人的全部吧。
“阿芙洛狄特。”女人忽然说。
“?”希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女人是在对她说话,说的还是一个怪兮兮的陌生名字。
“你有名字吗?”紧接着是这样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
“希(nozomi)。”
“听别人说你是来自东洋的魔女?”
“这倒不假。”
“既然是魔女,那总能算出我的名姓吧?”戏谑的语气。
希不是那种会随意发火的人,她能做的只是用一种抱歉的表情回应这个问题,这让女人的嘴角上扬了恰到好处的弧度。 2/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