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住宿条件大好,可每晚和我一样顿着眉头数绵羊的却大有人在。这时我才知道了这种“夜不眠”在科学上叫作“失眠”。离家太远,父母指望不上;班里人太多,老师顾不过来,况且成绩让我永远也成不了老师们的焦点。
我所构想的充满自由与崇尚个人奋斗的大学原来也并不是天堂。最突出的问题还是失眠。
但是谁又能像我这样幸福。我离家在外上学,哥嫂却和我在一个城市,更甚至是学校距离哥哥家只有十几分钟的弛蕴,最甚的是出了学校后门过了马路就是哥哥上班的公司。我甚至都不用为我的话费操点心,哥哥都能细心到定期为我充话费。有时和嫂子拎点东西来看我,还动不动塞给我一二百元钱花,喊我过去吃饭,带我去买衣服······
我从不随随便便地开口求别人,即使是自己的至亲。自然,在我觉得已无法对付失眠,需要暂时躲避一下现有的环境之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每天哥哥下班,顺路载我去他家,早晨再顺路将我带回。关于长远之计,我也不知如何打算,先救了我这学期还剩下的8个周的急再说。而哥哥所要做的就是在那张我已经写给院书系的申请上签上个字而已。
于是上个周末我就去了哥嫂家,周六的晚上,我和哥哥聊得好投机。长久以来,哥哥第一次不再以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辈训诫我,而是像朋友一样和我探讨,并且说好周一要去学校在那份校外住宿的申请上签字。我感动得直想流泪,那份深厚的手足之情浓浓地溢满了整个客厅。毫无困意,但是意识到必须要去睡觉时才发现竟已是凌晨两点。
嫂子在另一个屋睡下。嫂子的脚踝已是不可避免地肿了起来,哥哥就每隔一段时间去给她翻弄一下。这件事已闹了几天,唯独她难得地安宁。她总是满脸的慈祥,心也一定静得像佛吧。每个人都在渴盼着孩子的降生,那个崭新的生命将会给这个现有的天地带来怎样的改变。嫂子的任务已经最大程度的简化了,似乎只有生孩子和上班了。
终于完成了充值,已经是五点四十了。我想,完了,以哥哥的脾气,就算从现在起,我以光速把电话打过去,也免不了先挨几句训。但不打更是罪过。
彩铃响起,和哥哥要说的话我都想好了,先道歉再诉苦,那话像背课文似的在我脑子里闪过一遍又一遍。可电话那头却始终没有人应。
于是,我又打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就是没有人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内,书系反悔了,哥哥“失踪”了。
我的心情糟透了,天空污浊得总让我想起“雪上加霜”。大朵大朵的乌云蹿动,太阳一直挣扎着想露出光明。我努力想搞明白这是怎么了,直到想得头疼起来,心脏突突地跳起来。我稀里糊涂中扶助一棵小树,大风从枝叶间穿过,吹得我跟着轻晃。
回到宿舍,我把手机随便往桌上一扔,两手空空的就去了自习室。再回宿舍时,一看手机,3个小时内,竟有二十多个来自哥哥的未接电话。我急忙打过去,他又急忙打过来。亲人之间是否有一种神秘的感应——哥哥的口气似乎表明了他已感应到了我一下午的失败与不幸。哥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的话语中一直带着一种同情与理解。当我把情况说明后,
哥哥问我想要怎么办,我说不知道,随后谈话就中断了。
就这样沉默着真叫人难受,心灰意冷中,我当即作出一个决定——就这么着吧。我哪里也不去仍在我的宿舍!
只要有太阳升起,夜晚也必会来临。可怕的晚睡来了,在地狱的环境下,心中的恶魔都出来游荡,一眼睁到天微亮就赶紧起床。对我来说能站者就绝不躺着,能出去就绝不回来。
过了几天,哥哥忽然打电话说要给我点生活费。我不需要过多的钱,只是说不过他,也只好让他来了。一碰头,四目一对,竟有两对黑眼圈。我才明白,其实哥哥也并不好过吧。车里有股隐隐约约的烟味儿,我打开盒子,果然发现了“铁证”。我总是迷迷糊糊的,根本想不明白,哥哥怎么能心力憔悴成这样,想想那个马上就要来到的生命,不是应该整天欢天喜地的么?“钱给你,尽管花。”哥哥看了车外的行人一会儿又接着说:“脑子别乱七八糟地想那么多,缺什么就向我要。”哥哥呀哥哥,让我说什么好。怎么不多关心一点你自己。
捏着那一小叠钱,夜晚与失眠对抗的战斗力似乎增强了一些。只是失眠从未爽约过一次。神经兴奋到这种程度,哪是我的意志就能控制得了的。
在宿舍那点弹丸之地里,六个女生的东西为地盘挣得死去活来。如果门能像一脚踹关上地那样一脚踹开,则门把手基本上可以卸掉。那节奏紧凑,“生机勃勃”的高跟鞋声一下一下地都打在了心里。人倒安静,两眼直盯着电脑一句话都不说,可冷不丁地举行个派对,左邻右舍好多人都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拉帮结派,专门研究流言蜚语和意念“杀人法”。(很多事情我都在失眠里想通,仅就这点我有自己的看法:女生宿舍里战火多,并不是真的所谓的道德缺失的原因。每个女孩的心灵其实都美如其容貌一般。只是,我们都已不是小孩子,潜意识里对自我认识以及对自我空间需求的增长,已经远远高于一个小宿舍被几个人来分的那一点地方。当我们神圣的自我世界被侵犯,每个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进行圣战。抢上堂,炮装满,只要距离在射程之内,战火就永无停息。)
人脑的思维有时真让人称奇,就这样东拼拼西凑凑,故事可就出来了。关于我校外住宿计划的失败,虽不能像侦探小说一样,可疑点也实在太多:书系的自我矛盾,哥哥地过分理解,嫂子的“袖手旁观”······我就这样想着,想着,有时候感觉自己忽然想通,结果却总难让我接受,心痛地流泪,我一面肯定着这个想法,一面谴责着自己竟会产生如此想法的鄙劣的心。可我就是劝不了自己这个想法的不真实性。
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去,宿舍人都忙者“淘宝”,并且公开地表示:我可以心情不好,但请我自重,不要影响她们。学院领导那里再也没有希望,“话疗”把心理老师都给聊烦了,爸爸那里是只字不能提的······还有谁,还有谁······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