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医院老年病房里的专职护士。对,就是那种每天穿着粉红色的制服,推着小推车,软声软语提醒老人们“要吃药咯”的护士。医院的意义是“治愈”,可是在那个特殊的病房里,实际的意义却是“陪伴”。因为很多老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安稳地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到那一刻,疾病与衰老,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反正他们并没有打算过自己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离开这里。有的老人被输液,被插管,每天要吞食许多苦不堪言的药片,却依旧怀着对生命无上的尊重,坚强地呼吸着,努力地存活着,我总是因此感到非常感动,总是相信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可以是幸福的,不留遗憾的。
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大部分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有那么多人,那么坚强,那么奋斗,那么不屈不饶,最后却过着碌碌无为,历经疼痛,充满遗憾,最后落寞而终的一生。
我真心地为他们感到心痛。每当有一位老人这样地抱憾离开,我总是为自己身为“护士”的失职而感到无比地愧疚。我没有能够好好地“陪伴好”他们,没有能够让他们微笑着走向人生的终点。
直到我听说了X博士的发明,“认知时光机”,我觉得他的想法简直妙极了。无论一个人这一辈子经历了什么,遭遇过什么,那些都不过是储存在他记忆里的故事,没有人看得到,除了他自己。如果能够修正他们的认知,改变他们记忆间的关联,那么曾经的遗憾往事也许就可以拥有圆满结局了。情绪也不过只是一种化学反应,可以通过药物注入与电极刺激来调节人们的感受,那么即便是面对着无比悲惨的情景,无力解决的问题,也可以生理性地感到快乐得想哈哈大笑呢。于是,病人们便可以毫无遗憾地,心中充满幸福地离开人世了。而这才是最专业的护理与陪伴呢。”
“所以呢?你们医院后来是跟X博士合作了吗?”听到这里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始询问她。
她摇了摇头,一头柔软的粉红色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云彩:“当然没有。因为老人们的躯体实在是太年迈了,即便是经历过净化,也不可能支撑太久,很快就会走向衰竭,无法重新再开始可以循环利用的人生。可是,在这个美丽又充满着遗憾的世界上,需要被净化认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资源如此有限,机器也就那么几台,只能放在高转化率的事件上。”
“所以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好自己想了很多很多的办法,后来终于找到了一种,既可以满足成本要求,又可以帮助他们微笑着离开人世的办法——我会等到他们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一边打开笑气罐头捂住他们的口鼻,一边拔掉氧气管。在那一瞬间,他们会忘记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忘记自已无论是抱有遗憾还是悔恨的一生,真正完全出于本能地快乐地纯粹地露出微笑,直到最后一秒。而我的“陪伴”使命也就达到了。”说着说着,“棉花糖”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尽管有些不适,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办法对此时此刻的她做出任何有力的反驳,只是默默地感慨,不得不用一种遗憾来弥补另外一种遗憾,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上,屡见不鲜却又无可奈何的一种等价交换。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我也听完了自己想听的故事,似乎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念想了。
“净化”的仪式被安排在X博士的实验室里,由X博士亲自为我执行。
这一路上,一共要迈过999个台阶,松软的棉质拖鞋踩在微凉的石阶上,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踩下的每一步都好像是一记轻柔的鼓点,打在通向记忆深处的神经末梢上,我忍不住微微苦笑,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什么用啊。
实验室的门,是冰山一样的洁白,窗帘是海水一般的湛蓝,拉得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任何窗外的景象。执行椅子,是一个棕红色的皮制沙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许X博士也是一个潜意识里挺崇拜弗洛伊德的人吧。尽管他对外总是糙遭。
我坐下来,约束着双手,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实验室的门被再一次开启。X博士缓缓向我走来,他手里拿着“认知时光机“的头盔,外型真的与警用摩托相配的头盔如出一辙,机器上的操作杆,又与警棍极其相似......我隐隐感到,看守着记忆的防御机制正在宛如墙面上斑驳的石灰一样一片片地剥落、凋零、作尘。
终于,在头盔光亮的镜面上,我看到了倒映出的,这一张沧桑的老男人的脸。
再望向X博士,相对比之下,那是一张多么年少有为、英俊美貌的面孔啊,尽管不知为何,他的额角、脖颈、耳际......似乎还留着深浅不一的疤痕。
恍惚间,我好像终于也记起了,那个美丽的、温柔的、始终不会反抗的女人。
儿子,这是第几次了呢?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彻底净化呢?
话还没有粟增口,我已经下意识地习惯性地顺从地戴上了永远属于我的头盔。
“嘀嘀——认知净化,启动。”
某石
前几天和一个朋友喝了点酒,聊到了暑假我们俩一起在老家的一些事。

不顾挣扎眼泪强行要了她 扣着她的腰开始剧烈地律
一晃十年,我早已习惯了不在家乡的生活。现在想来,真有无数感慨。
初来父母打工的城市,我只有十一岁。也算是很幸运的了,我童年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老家度过的,所以农家孩子爱自由的天性似乎扎根在我的骨子里。
我清楚地记得,离开家乡的最后一个夏天,奶奶挂断那部红色的电话机时,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蹲下来理理弟弟的衣领,拉着旁边的板凳搂着弟弟和我坐到一起,
奶奶对我和弟弟说:“你们俩马上要去找你爸妈了”,
我说:“是放暑假去玩儿吗?”
“不是”。奶奶摇了摇头。“你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要把你们俩接到他那儿读书,就不回来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老的了。” 3/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