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呢,楼上的手绢儿都快甩到他脸上来了,夏宥可从来没见过这架势。
“哟,好俊俏的公子哥儿啊,是第一次来醉生楼吧!”从里头走出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一把将夏宥拉了进去,“咱们这儿什么都有,公子是想自己选呢,还是让蓉姑我帮你选个?”
夏宥僵硬地笑着,把自己的胳膊从蓉姑的怀里抽了出来,“我……我还是自己选吧……那个听说丞相的寿宴还请了咱们醉生楼的人……”
“哟,这不是篱老板吗!”话还没说完,蓉姑便两眼放光地朝门口迎去。
她口中的归老板一身异域装扮,应该不是京城人氏。他身上挂着一柄短刀,夏宥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归老板这次是想找哪位姑娘啊?”蓉姑挽起他的胳膊,轻声细语地问道。
“老样子。”归老板似乎不爱多说,冷冷道。
蓉姑一早猜到似的笑着松开手,叫人带着他去了后头。
“蓉姑,蓉姑,那个归老板是什么来头啊?他都找哪个姑娘啊?”夏宥跟在蓉姑后头问。
蓉姑瞥了他一眼,笑着说:“人家可是我的罪不起的大老板,怎么,公子你想跟他抢姑娘?”
“不行么?我也想看看‘老样子’是什么模样嘛!”夏宥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姑娘大费周章,要是被父亲知道了……
蓉姑转过身,用颇有深意的表情看着夏宥,“我说公子,你到底是不是来找姑娘的?”
“这个么……当然是了!只不过……”
“行了行了,我蓉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这声色场里的人。”她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倒有些那个人当年的样子……”
“那个人?哪个人?”夏宥追问。
“公子问这么多做什么,不如让我介绍几个善解人意的美人!”蓉姑似乎不想谈。
夏宥被勾起的好奇心哪能平息,一把拉住她,“蓉姑,你就告诉我吧!就告诉我吧!”
蓉姑被他缠得脱不开身,却始终不开口。夏宥无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到蓉姑手里。
蓉姑见了,不好推辞,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不过是京城里从前的一桩旧事,看你年纪轻轻的才不知道,我便告诉你好了。”
十多年前的醉生楼,还不是蓉姑当家,她当时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歌女。当年京城中有两个闻名的潇洒少年,被人津津乐道作“京中双绝”。两人皆出身将门,文武双全,日日驰骋南北大街,引得路人回望。
有一日,其中一个少年骑着自己新得的一匹赤鬃千里马,从醉生楼门口经过,谁知马突然倒了,摔得人仰马翻。姑娘们和路上的行人都笑了,那少年爬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马踩中了一把团扇。他正想找醉生楼理论一番,那团扇的主人便从楼上喊了。
少年抬头一看,就是这一眼,让他慌了神。那抹淡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口中说着对不住,忙起身下楼。少年便呆呆地愣在原地等她,等她走近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扇子交还给她。
“玉阑!做什么呢,快进来吧!”里头的姑娘喊她。
“知道了,秋蓉。”她温柔地回头答道,又看了少年一眼,便羞涩地小跑了进去。
从此,少年便经常来这醉生楼看着姑娘唱曲跳舞,两人渐生情愫。
可是少年是人家子弟,怎么能与秦楼楚馆的女子多往来呢?终于,他的父亲知晓后勃然大怒,将他打发到了边疆。谁知道这一去,再回来已是物是人非。少年家中遭祸,满门连坐,但念着他年少,且并未参与事件,对他网开一面,免了死罪。不久,少年就被贬明州。
醉生楼中的姑娘得知此事,义无反顾便随他共赴明州同患难。从此两人再无消息。
“后来他们又如何了?”
蓉姑只是豁然道:“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从姑娘成了妈妈了!公子若想一探究竟,不如自己去明州寻吧!”说完便又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夏宥又不是真想找姑娘,架不住蓉姑热情,仓皇而出了。
归老板已经被领进了后头的一间屋子,隔着竹帘坐下,对面是看不清样貌的女人。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归老板这次想问什么?”女人的声音魅惑人心。
“夏之昱。”
夏宥迷迷糊糊地出了醉生楼,心里想着那个故事。晚上同几个好友吃了一顿,便回府了。谁知刚踏进家门,便听见母亲正发着火呢。
“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还不快把他找回来!”
夏宥可从未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火,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儿了?难不成去醉生楼的事被发现了?他刚想悄悄溜回房间,便被下人发现了。只好灰溜溜地被带去见母亲。
“好你个小子,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错!”
看母亲坐在上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夏宥还是连忙认错为上,“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昭婧哼了一声,“说,你怎么错了。”
“我……我不该去……醉生……”
“什么,你还学会去醉生楼了!”昭婧惊得一下站起来,就想用家法。
“母亲别打!不是这事儿还能是什么,就算要罚我,您也让我弄个明白呀!”夏宥连忙往门口一躲,露出个脑袋可怜兮兮地说。
昭婧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给追云吃什么了,一天了都蔫蔫的不精神。你父亲让你别动这马,你怎么就不听呢!要不是你父亲这几日忙着从前的……从前的事,指不定早就发现了!”
“什么吃什么,我就没碰过追云!”夏宥没有在意母亲言语的结巴,只是觉得奇怪,一溜烟便跑去了马棚,也不管母亲在后面喊他。 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