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时务的脱身后默回到摊前,准备食材时心不在焉,好一会儿后才说:“当初你刘阿姨美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雁羞花。大学里有好多人对她穷追不舍,但她谁都看不上,自然也包括我,但我告诉你们哦!追女孩子要投其所好,没有共同语言也要假装你们有共同语言,所以,那时候我就攒钱买各种花边杂志,娱乐圈,相声界,等等等等的杂志,”说到这儿,口吻多变的大爷变得循循善诱起来,突然像位严师在呕心沥血地授业解惑,仿佛是想培养出一沓世界冠军的人才来。大爷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说那个年代通讯差,哪有什么QQ,微博,微信,提到微信便教导我们别学流行的'微信式恋爱',说想要幸福就得行动起来,讲到大学毕业时,他顿了顿,吐出刚沾上啤酒的舌尖抿了抿了干裂的嘴唇,然后说:“一别两宽,各自走散。快毕业时我放手一搏,就算砸锅卖铁卖裤衩也要买两张演唱会门票,但……但那年演唱会在冬季,路面结冰,出租车打滑直接撞上她,”低落的情绪阻断了大爷的话,他挽起袖子,手臂外侧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伤疤,裂开的口子像是几十年未见雨露的旱地,伤口似被某种类似钉耙的锋利金属划伤的,结疤下延至手腕。在那场我未知却令我心悸的事故里,大爷的手臂似乎被当成了香蕉,两边的肌肤像是香蕉皮一样被撕裂着剥开。随后,大爷黝黑额头下的眼皮稳稳垂下,像是在运量什么?最后艰难地吐出话来:
“当时情况紧急,我赶过去时也被车撞了,后来她父母不让我见她。”
讲述完,大爷沉下头时碳炉忽然腾升起火焰,就在那个忽然的瞬间,我想起电影里有一位疯狂的画家,他喜欢上一位女孩,可女孩父母不让他们相见,他就说:“让我见她,我抓住火苗,直到受不了为止就离开。”
大爷简直就是交友不慎,其实我也一样。
平东和阿三是读书人,毕业的俩人合伙开了间维修电脑的铺子。至于五年级没念完就被撵出学校的果皮嘛,前段时间搞电子生意不顺,就转行去卖太阳能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消失的朋友。一想到他,我就想到生命这条藏满食人鱼的尼罗河里出现过那么一个人,他快“死”了,临走前说的话很好听。
那位朋友经常来酒吧躲风流债,叫老汪,“汪”字认半边就成了老王。
那次事是老王“玩火”了,大家笑他,讲,连局长的女儿都想入非非,惨了吧!被抓了吧!老王对此不以为然,泰然自若地喝酒。等他找借口来上厕所时我才明白——成年人的欲言又止就如他一样,有苦不说,喝醉了就躲进厕所里抱着马桶哭,边哭边吐,吐得也很撕心裂肺。
“不会掉坑里了吧?”阿三猜测着想去探究竟,不过,被我用马桶口小的理由拦住了。见老王回来后,阿三故作深沉地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
“来,”沉寂整晚的老王突然嗷嗷,开嗓就说了句很渗人的话,“大家使劲喝,反正不要钱。”他一口闷,续满酒杯后再次开口:“衷心祝愿各位,祝各位将来事业爱情双丰收,来,今早有酒今朝醉。”
老王将酒倒进肚子里,烈酒入喉咕咚咕咚,他脚踏凳子,赤色的胸膛袒露在睽睽之下,我生怕他会像绿林好汉一样,揭竿起义,顺便摔碗助兴什么的。
“从里面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诗也会念了,革新洗面很成功,这就叫什么死什么生,什么破什么立,”果皮说完将手心里的花生全抛进嘴里,他也举杯,脸上的表情很丰富,酒像是为自己成功道出半句古语而喝的,他接着说:“等我哪天失业了没饭吃了就想办法进去,请求法人判个十年八载,判少了都跟他急。”
老王回他:“现在洗碗的也要文凭,挖酒糟的不是研究生都不好意思了,等你进去十年八载出来后,估计也就要饭的行业不是饱和的了。”
“滚。”
咯咯的笑声淹没呵斥声。
那晚喝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七瓶科罗娜,八瓶勇闯,等我说有地道姜酒时人人都摇头摆手说不要钱的酒要命,说喝不动了,就算黑白无常来索命也得抬轿子。话虽然是这样,可等清醒时,就我认真地睡在地板上,一个人的口水浸透毛茸茸的地毯,湿乎乎的。醒来的我冲进卧室,那种能挣脱头骨的杀人念头在推开门后荡然无存了。
我掀开被子问:
“老王呢?”
果皮扒开我的手:
“别闹”
我转眼再问:
“老王呢?”
平东淡淡地回:
“回家了吧。”
三天后,老王失联了。电话关机,QQ不上,微博没动态。

新婚洞房双马 女主悔过重生到新婚之夜
突然人间蒸发的老王无迹可寻,就像魔术师大变活人,人说没就没,只留下喝酒时咕噜咕噜的剪影。而且,那种时刻担心别人不辞而别而活着的每天不是日子,仿佛是岁月。但这种没理由的疑虑在阿三和平东被警察抓后减轻了不少。被捕时的情况非常复杂,那就从一通陌生电话开始说起吧:
“喂,请问是平东的表亲吗?”
“喂,您是?”我问,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公安局的,你有两个老表因涉黄被抓,他们请你出面担保,麻烦你……”
“对不起,您打错了,我有失业的老表,流浪的老表,但是没有涉黄那款。”我打断到,匆忙挂断电话,可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
“喂,是我,阿三。”
我瞟了一眼荧屏,确定是刚才那个号吗,“你们干嘛,cosplay?我现在没工夫演戏。”我说的是实话。
“兄弟速来救援,呜呜呜,我还年轻,呜呜呜,还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可以浪费,呜呜呜,我还想吃我妈炒的蛋炒饭,不想坐嘟,嘟,嘟……”电话中断,呜呜地泣鸣声在耳廓里旋转,对方像只临死嘴硬的鸭子,话虽然没说明白,但语气里透露的强烈求生欲还是很令人震撼。 2/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