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一把夺过陈忘的巧克力,用力掷向远方,那巧克力大概撞到了屋前的竹子,发出沉闷的声响,陈姨扬起手再给了陈忘一巴掌,抓着陈忘的衣领就将她丢在了院子里。
陈忘到底还是太小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但这次没有许流年,她也没有站起来,趴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母亲,歇斯底里地说到:“陈曼,是你自己非要生下我的,是你自己要找野男人的,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求我原谅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陈姨没有理睬陈忘的话,‘’咚”地一声关上了门。陈忘拍拍裤管上的灰尘,踉踉跄跄地向院子外走去,转过门前的竹林,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那一夜,没有人知道陈忘去了哪里,许流年再见到她,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许流年走进坐在河边的陈忘,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小声说道:“对不起,阿忘,连累你也挨打。”
陈忘没接巧克力,也没看他,只是倦怠着,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那就是我的命吧!”
许流年看着陈忘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手搭在膝头,轻轻地闭上眼睛便睡着了。许流年看着熟睡的陈忘,树上蝉不停地叫着,他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蝉大概是要叫完他们这一生似的,他轻轻地用手捂住陈忘的耳朵,陈忘也顺势倒在他的膝头,眼睛微微闭着,好像刚刚发生的动作再正常不过。
陈忘决定不再继续念书的时候,许流年早已不是那个站在岸边等着陈忘的小孩子,故事也是从这一刻发生改变的。那时陈忘早已经不再和母亲来往,在许流年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找了一份洗碗工的工作,勉强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
许流年经常去光顾那家小店,不知道是因为那里有陈忘,还是因为那里的老板娘很和善,每次许流年去吃饭,老板娘都会给他点的菜里放很多肉,偶尔没点肉食,炒的青菜里也会有加一些肉。
端菜上来的常常是陈忘,那时候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许是因为过早进入生活的缘故,站在来吃饭的年纪相仿的女学生里,更有一番别人无法比拟的成熟魅力。许流年常常坐在老板娘为他预留在窗户边的位置,看着出菜口陈忘端着菜穿过人群向他款款而来,他常常一边看着她,一边微笑着,好像在等待着自己的新娘穿着厚重的纱裙穿过众多宾客走过来牵起自己的手。不过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那时的陈忘已经交了一个小男友,一个开着捷达的男人,捷达不算好车,男人也没有钱,但是在那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那男人是陈忘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
许流年在陈忘将菜放在桌子上的短暂间隙里问陈忘:“阿忘,你喜欢他什么?”
陈忘说:“有钱。”
许流年问陈忘:“我也有钱,你喜欢我么?”
陈忘说:“别闹了,你有钱就不会在这里了。”
许流年一时语塞,不知道要不要留下陈忘继续说点儿什么,陈忘将端上桌的菜刻意重新摆了摆,耽搁了一会儿,但是到最后许流年没有继续说什么,陈忘摆好了菜也抽身往厨房走去。
开捷达的男人掐好点儿似的在这个时候进来,许流年的眼睛隔着玻璃追随着陈忘离开的身影,看着她走进他的车,看着她关上车门,静静离开,许流年一下子就疯了一般地将盘子里的菜饭拼命往嘴里扒拉,直到嘴巴里的东西塞得太多了,然后就趴在狭窄的卫生间一阵狂吐。
老板娘适时从身后递给他一瓶水和一卷干净的毛巾,心疼道:“傻孩子,阿忘需要安稳的生活。”
许流年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水,坐在马桶上失声痛哭,嘴里念念着:“她想要的我也会给呀,我可以给她的,只要给我时间,给我一点儿时间,哪怕一点儿也好。”
陈忘坐进男人的车,隔着茶色的玻璃,看见许流年低着头认真吃着饭,好像对她的离开没有半点难受。
男人轻轻拍拍陈忘的头,一边开着车,一边宠溺着说道:“阿忘不开心对吗?”
陈忘许久才将投在许流年身上的眼神收回来,她没有看男人,头轻轻地往椅子上靠着,闭上眼,许久才淡淡道:“没有,我只是今天太累了。”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渐淹没在汽车发动的引擎声里,尴尬的气氛散去,男人没有在意,陈忘也当没事发生。
陈忘下车的时候,男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叫住了陈忘,他说:“阿忘,我们分手吧!”
陈忘站住了,回过头,眼色暗淡了一下,但是马上打起精神说:“好呀,反正我也只是喜欢你的钱。”
男人没有说话,快速关掉车窗,狠劲踩了一脚油门便绝尘而去,陈忘看着尾灯越走越远,一点点变成细碎的光斑,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是悲还是喜,她的确需要钱,好多好多的钱,但是,她也厌倦了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
第二天陈忘决定去找五六年的时候,刻意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前几天才在夜市里淘来的衣服,临走前对着镜子拾掇了好几次,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彼时的许流年正在实验室里打点实验课需要用的仪器,陈忘从背后慢慢走近许流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流年大概是被吓着了,拿在手中的玻璃棒一下子磕在实验桌上,碎成了三段。
陈忘忙拉起许流年的手,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许流年看着一脸粉黛的陈忘,只觉得陌生,对她的关心置若罔闻,过了许久才说到:“这都是他给你买的吗?
陈忘一下子就愣住了,张大的眼睛,瞳孔幽深的模样,一脸狐疑地看着许流年,还没等开口,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摇摇头,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话:“许流年,你有种再说一次!”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互相伤害得足够深,才能够证明对方爱自己得足够深,许流年看着流泪的陈忘,竟然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依旧淡淡说到:“难道不是吗?你梦寐以求的不劳而获的生活,不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吗?”
陈忘大概是被完全激怒了,拿起掉在桌面半截断了的玻璃棒不肖分说向许流年的胸膛刺了过来,一边刺着一边在嘴里恶狠狠地诅咒道:“你去死吧!许流年。”
幸好许流年躲得即使,那玻璃棒只是擦破了手臂上的一块儿皮,等许流年捧着手吃疼得回过头寻找着陈忘的时候,陈忘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