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善抬起头看我,火光照着他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他的眸子里,有燃起的,从未熄灭的光。
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他从未丧失过希望。
“我不知道,郡主。”
一个亡国的郡主,得亏母亲身边还有可用之人,我才能被身边的人再叫一声:郡主。
我觉得好笑。
“定善,你还记得我的封号吗?”
“图南,图南郡主。”
我算不得真正的郡主,大顺覆灭那年,我还尚在襁褓之中,光鲜亮丽的郡主排场我从未享受过。
而我前面的五个哥哥,三个姐姐皆死于张氏族人之手,也就是现在的在位者。
“定善,我既不聪明也不美丽,既做不了运筹帷幄的女诸葛,也做不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却生生逼着自己成了一把刽子手。”
母亲是大顺朝最尊贵的嫡公主,九死一生,逃出生天之后,秘密谋划数年复国大计。
说我生性凉薄也好,说我胸无大志也好,我对复国并无执念。
我在这楼里给姑娘们诊诊脉,度过余生就很好。
“定善,你想复国吗?”
定善魔魔我的头,就像小时候我被母亲责罚之后,他安慰我的那般。
“小九,我可以不复国,但必须复仇。”
为引出陈荆南大将军,定善母亲的首级被张氏一族的人高悬在皇城墙挂了足足三日。
“定善,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小九,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张书寒明着是为自己的王妃北下江南看病,实际上却是和我们同一个目标——大顺遗宝。
母亲每每提起皇外祖父留下的那比宝藏就眼神放光,我知道一旦有了钱便能豢养更多的士兵,复国又多了一把筹吗。
次日清晨,我和定善去了鹤鸣堂。
在那儿,我们遇到了张书寒。
“九姑娘,陈小兄弟,好巧,又来进货?”,他指了指掌柜的后面的那一排珍贵药材。
我目的不纯,亦不擅演戏,听了这话不免有些脸红。
定善礼貌地向张书寒作揖,“回王爷,楼里有个姑娘生了重病,我特意陪九姑娘出来择药。”
张书寒望了我俩一眼,没有起疑,反而关切地问道:“可否严重?若是缺药材,可去金陵府拿些。”
正愁找不到借口和张书寒继续唠下去,他便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我正准备抓住,定善便抢了一步,“都是一些常规药,姑娘命贱怎可用得起王府的药材。”,说完,定善又假装轻浮地笑了笑。
张书寒愣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出声,“自从上次九姑娘给真真问诊之后,真真身子爽利了不少,老吵着要亲自感谢九姑娘,不知九姑娘,今日是否有空?”
我再笨,也感受出来张书寒这是非要和我们扯上关系。
我不露痕迹地望了定善一眼,定善点头。
“那就有劳王爷了。”
张书寒笑了笑,他的眉目俊朗,笑起来格外动人,我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定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突然爆发了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
进了金陵府,王妃依然躺在榻上,脸色比我上次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张书寒下金陵别有目的,但王妃却是真的得了重症。
“王妃可好?”
她朝我笑了笑,吐气如兰,“喝了你开的药,好多了,比皇城的御医都管用。”
我不够美丽,不够聪明,唯有这医术尚可。
“王爷又准备起身去江洲为我寻医,九姑娘可愿同去?”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是该笑自己蠢还是该笑母亲的步步为营皆在张书寒的掌控之中。
“好。”
出了内室,和定善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金陵府。
张书寒还是那般谦谦君子的模样,他的笑令我头皮发麻,我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九姑娘,两日后见。”
红鸾的烧总算退了,我照顾红鸾的时候,绥绥来过一次,向我讨要治嗓子的药。
连着两晚斗魁胜出,绥绥又恢复了从前风光无限的排场。

“哟,红鸾姐姐还没好呢?”
我不悦地瞪了绥绥一眼,她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却依然舍不得低调,“红鸾姐姐,你可赶紧好起来,不然这醉清风哪还有你的位置啊。”
红鸾躺在床上气得涨红了脸,她只要动一下身子,便疼得钻心。
“绥绥,别说了。”,我把治嗓子的药拿给她,”你吃这药记得把前天我给你的药停了,最近少用嗓子。”
叶子在一旁嗤笑起来,“九姑娘,绥绥不就会唱歌吗?她不用嗓子用什么?”
绥绥给了叶子一记暴栗,“小丫头片子,要你多嘴!”
绥绥的艺名最初不叫这个,因着她嗓子好,一曲《有狐绥绥》悠扬婉转,唱起来能酥掉男人的骨头,名头便这样响起来了。
“九姑娘,定善来了吗?”
早先从金陵府回来的时候,我提议定善和我一起来看看红鸾,定善拒绝了。
红鸾凄惨一笑,样子不比哭了难看,“定善,一定也嫌弃我这残花败柳吧。”
我嘴笨,也找不到词安慰红鸾。
“九姑娘,我真羡慕你……”
红鸾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她低低地抽泣。
红鸾从前同我说她最讨厌眼泪了,嫖客在她床上不仅要她叫还要叫她哭,哭得越大声,他们越有成就感。
妓,就是拳贵们的禁脔,玩物,而我的母亲手段高明了一些些,利用她们打听消息,嫖客玩弄她们的同时,也被她们戏弄。
“红鸾,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