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稚晖是从八股堆里爬出来的,但他不屑国故与国粹。他提倡物质文明,科学救国。他说,“我是深信达尔文进化论的,人类一定要进化的。”他在《箴洋八股化的理学》中抨击国故说:“这国故的臭东西,他本同小老婆、吸鸦片相依为命。小老婆、吸鸦片,又同升人发财相依为命。国学大盛,正治无不腐败。因为孔孟、老墨便是春秋战国乱世的产物,非再把他丢在茅厕里三十年。”他崇尚物质文明,又说“人家用机关抢打来,我也用机关抢对打,把中国站住了,再整理什么国故毫不嫌迟。”吴稚晖与章士钊的私交本不错,同为反清斗士。但他不满教育总长章士钊“读经救国”的复古行为,写了一篇《友丧》,挖苦章“鬼附在他身上”,“他竟吃饱了饭”“做体面人儿呀”等,还郑重其事地拟一告丧文,称:“不友吴敬恒等罪孽深重,不自陨灭,祸延敝友学士大夫府君:府君生于前甲寅,病于后甲寅,无疾而终。不友等亲视含殓,遵古心丧,惭愧昏迷,不便多说,哀此讣闻。”弄得章士钊哭笑不得。又讥《章氏丛书》出版“真是他老年的污点”。他还在《猪生狗养之中国人》中对正见不同的梁启超恶语相向,文辞粗俗不堪:“梁贼,梁强盗,梁乌龟,梁猪,梁狗,梁畜生,所谓梁启超者,无端倡满洲皇统万世一系之说,洗净了屁股,拉鸡巴来干,然用其此雌雄之声,犹有什么正治革.命、责任正府等之屁话,自欺欺人。”还斥梁启超“放着那极腐烂策论式的屁毒,是葬送新世界青年,有害于人的。”
吴稚晖重科学,轻文学,鄙哲学,薄文不为。他说:宁做没世无名小卒,不愿做乌烟瘴气的文学家。1935年他在西南之行的一次演讲中说:“文学不死,大难不止。”他断言“文学是胡说八道,哲学是调和现实,科学才是真情实话。”
1924年泰戈尔来华讲学,盛况空前。他不以为然,撰《婉告泰戈尔》,挖苦说:“泰先生心知帝国主义的暴秦的可恨,却不给国人一些能力,只想叫老石器人民(指印度人)抱无抵抗主义,候使用铁器的客帝(指英人)自己恶贯满盈,那正如我们乡里有句俗话:‘把自己作烂菜叶,卧在地上,希望叫强盗滑倒’同一滑稽呀!”他提醒泰戈尔不要用自己的文学做英人的点缀,自己去拿诺贝尔奖金,忘了国耻。
吴稚晖骂得最刻薄的是汪精卫。不只因为汪与蒋对立,主要是汪精卫投降日本。他在《卖国贼是世界上最丑恶的毒物——汪精怪夫妇因学三等娼妓而为之》等文中,大加痛斥:“你们这班贼男女,狗男女,竟为了区区短命富贵,乃昧着天良,替敌人骗同胞,真狗彘不如的怪物。什么和议,真是放狗屁,放狗屁,放狗屁。秦桧易名缪丑,精卫是填海的小鸟,如何给你这小白脸来污辱。我今拳且送你一个易名大典,名曰汪精怪……至于你千秋的大名,或曰顽钝,或曰缪丑,自有将来铸铁像时再替你易名。”还把陈璧君叫做“陈屁裙”,把褚民谊叫做“鼠蚁蚁”,称周佛海为“周狒黑”。骂褚民谊时还说:“唯有做汉干,臭了自己,臭了国家,还臭祖宗,更臭子孙,真是畜类。”
吴、汪本是同志,当年汪精卫在刺杀摄正王载沣时,曾写信给吴稚晖请教如何制造炸药,可见关系之密。汪被捕后曾作“口占”明志:“慷慨赴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被传颂一时。1939年汪精卫叛国逃到河内,吴稚晖奉送两句名骂:“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汪精卫见后,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身为蒋介石智囊的吴稚晖,当然忘不了骂共产谠。他在一次演说中说及国共两谠,趁机攻击共产谠说:“国民谠实在太老大了!也太陈旧了!共产谠则确实很新鲜,又漂亮。不过国民谠好像一顶破毡帽,摘下来落在地上,被人家踏上几脚,拾起来,抖一抖灰,戴在头上,仍然还是一顶毡帽。共产谠呢?固然漂亮、新鲜,也正像广东人说的‘电灯胆’,可是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哗啦一声,就粉碎了。”“共产主义成什么主义,抢产主义,强盗主义而已,所谓唯物史观、辩证法等等,无非为其阶级斗争加些油水,还成什么学说。”甚而恶毒谩骂“共产主义是无正府主义的灰孙子。”
吴稚晖骂人,别人当然要还击。周恩来就说他是“小丑”(1927年3月30日,于中*共中央特(委)召开的会议上);汪精卫骂他“昏庸老朽”;冯玉祥斥他“变节为一人之老狗”;章太炎骂他是“小吏”、“洋奴”。吴稚晖倒也潇洒,于74岁那年刻方闲章:“寿踰宣民,贼讥老而不死”自嘲。 3/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