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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叫到了她的办公室，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当我看见办公室里除了我和老师别无他人，我紧张起来。人是爱演的，只要角色配合，稀里糊涂地就能编织出一篇爱恨情长。问题在于角色配合，我不知道老师配不配合，如果我早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些，那我就应该明白老师始终是默许的态度。可恋爱就是这样子，它美在暧昧，不是火急火燎的有求必应。办公室里没人，一出情景剧的构架就出来了。她拍了拍我的作业，“哦，不。”她把我的作业往回撤，从另一堆里随便拣了一份递到我面前。“你先看看别人写的。”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看了有足足十分钟，她就也笑面吟吟地看了我十分钟。我的心思就不在作业上，我在用暗地里的目光看她望着我的目光，我不知道她发现没有，我只知道她一定能看出我的窘态。这窘态是我演的，也不是我演的，只是当下我需要这么窘，于是我就真的这么窘了。“怎么样？我说他写的。”“嗯…引经据典，持之有故，很好。”这位不知名的同学把百度的人名和研究成果都摘录了下来。“是吧？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其他的也基本是这样。”她指指那一堆报告。“对比起来，你认为你写的怎么样？”她抬起头来，用问询的眼神问我。我假装讶异，“嗯嗯”了半天，我用极慢极不确定的语气说，“我应该多些查阅，而不应全是自己的理解。”她忽而变得面色十分平静地看着我，像看一堵白墙，不说话。“我应该用词得体，口头话太多了会影响行文流畅。”我揪了揪手指头，撇开老师的视线。她仍不说话，“我应该，嗯，我的问题是。”首先，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来她是想批判我还是表扬我。忽然，我想到报告里有一些露骨的东西，比如我读的王小波的白银时代里，一个叫F的女生挑了一支“我”的舅舅咬过的香烟来吸，比如我读到的王安忆的小说里，一个女人把嚼湿的瓜子壳吐到一个男人的后脖子上，这个男人就总觉得后脖子凉凉的，并且彻夜不眠。我突然想到我的报告里有以上内容，并且我给它们泪以性欲的解释，我的脸马上红了，倏地一下。可那一刻我知道脸红不是一个过程，因为老师仍是盯着我。“你长得挺俊哈？”她突然这么说，“啊？”“你长得像妈还是像爸？”我当时猝不及防。“像…我不知道呀老师。”她微微笑，眼皮上的红晕藏不进褶子里。“家庭基因好呀。”
“你这里写的是…嗯，这里。你说看av记女优名字的都有卖弄和掩盖自己的不轨意图。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翻到一页，指甲沿着字行滑动。我突然想到用手在墙壁上抓挠的场景，于是暗自咬紧了牙关。“是…我觉得…记住一个就够了，而且可能只喜欢其身上一个…部位。”老师摇摇手，好像不满意我的说法。我看到她手上粗大的骨节和涟漪一样的骨节纹络。“我问的是，这个掩盖自己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们只记得高*潮时的那个场景。只是不知道是那个场景让我高*潮，或是高*潮使我喜欢那个场景。”她用翘起的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眼睛四处望向窗外。“什么？”她好像不解其意。“就是，那是私密的东西，不应该为人所知。所以在我看来那些装作很懂的人是不合逻辑的。”她把眼神拉回来，看着我，重复笑脸吟吟的样子。有些人笑起来眼睛也会跟着笑，有些人则不会。老师是后一种。“我觉得你很聪明。”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给予的肯定，我仅“啊”了一声。“你特别需要上课。你不上课就浪费。”我又“啊”了一声。“喝水吗？”她一直在看着我，“没事儿，这才是学习的态度，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才意识到我脸很红，我看起来很干渴，像要七窍冒烟的蒸汽机。老师端来一杯饮水机打来的水，刚要递到我手上她又缩回去。“我先咬一口。”于是作势要在杯沿咬一口。我懵懵地看着她。她打量了一下我，轻轻笑起，把杯子还到我手上。我感觉我真的要冒烟了。
这太窘了。我相信在发宭之前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的毛病。或者这个也可以解释为我这个年纪的多数人正处于半熟阶段，就是人先有了脸皮，可心智还未来得及跟上。于是就时常丢脸。
三、
“非典型性性倾向与典型性性倾向本无明显区分，从非到典，我们可以看作是一个光谱排列的模式，也就是颜色渐变。后来的学者也一致认同，用打分的测评方式来规划一个人的性倾向是较为科学的办法。”我看着幻灯片上的名词，不胜枚举，窥阴欲、露阴欲、恋窒息、恋摩擦、恋罪犯伴侣、恋偷窃。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心驰神往的英语学习班，那个老师在魔底的时候教了我几个英语名词，分别是rape、criminal、chippie，我当时就觉得这老师不简单，虽然这老师年老色衰，谢了顶，且瓶子底眼镜下有好几公分宽的下三白。在那个时候这类有些触目惊心的名词对我有无穷的吸引力，敢于把它教给当时还不足以承受的我们，这个老师必定能耐。不过后来我还是放弃了报班的念头，因为一年的学费就要四万。现在让我想，幸亏我没报，不然我不止会亏了钱，凭那老师的长相我兴许还要亏点别的什么。
“其实你们累看成*人电影也是非典型性性倾向的一种，这叫观瘾欲，典型性性倾向是一百分的话，你们相当于已经扣了十分。”李老师撑着讲桌面，我知道这是她在开我们玩笑。底下就有同学回她，“老师，我就没有看过成*人电影。”“那你自卫过吗？”“没有。”底下就一片嘘声。“那你白瞎了那么多年。”她下了这么个结论，底下哈哈大笑。笑闹刚下去的节点，有个同学问道，“那老师您对非典型性性倾向是持积极的态度吗？”“不是。”“那同性恋呢？”大家纷纷回头看这个同学，我有良好的素质，我没有回头看他。“人的原欲，也叫原始冲动。原欲这个东西是不分性别的。现在的同性恋被列为非典型性性倾向，是因为它不以生育为唯一目的。也就是说不以生育为唯一目的的性倾向都是非典型性性倾向。再直白点说，好不容易剔除一切拿到一百分的我们，却要像动物一样做爱。你们愿意吗？”底下安静了，没有人插嘴。我想是因为没有听懂。因为我自己就没有听懂。老师张望两下，这时候有个聪明人点破僵局，“老师，是不是我们为了拿一百分就不能在做爱时魔对象的胸呢？”老师笑了，大家都笑了。“一切性释放的前提是，不要在非个人的意愿下对他人造成伤害。” 2/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