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上完这个课我的脸都会红扑扑的,老师说过这门课是纯讲知识,可我却没有因此睡着,这种情况使我纳闷。老师说没有快感就没有性学,没有老师,我可能会挂科。
有一节课我记得讲的是性治疗方案,所谓性治疗就是采用物理疗法、药物疗法和心理疗法对性障碍加以排除。物理疗法其中有一项是电击,老师说这是专门对性别认同障碍的疗法,何谓性别认同障碍,比如所有男生最疏远也最恐惧的那种娘娘腔。她说她要开设一个性治疗诊所,当然不是学校下达的任务,是她个人的意愿。她把这个事交待给我,让我传达给同学们,欢迎需要心理疗程的同学大驾光临。可我没有告诉同学们这个事。这个所谓的诊所,一周只有一次机会,地点在她的办公室。我就是这个诊所的第一个病人,也是唯一一个病人。
老师吃着瓜子,把整颗瓜子放嘴里嚼,嚼了一会停下问我,“你有病?”那是一个半明半昧的下午,半片天被淤青的云挡着,乌青慢慢地壮大,半片天外是垂垂老矣的旧暮,给我的感觉好像阴霾在追赶晴朗。空气很闷,要下雨了,在这将下未下的时节,我很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存在。窗外两株银杏树,办公室的窗台上落满了杏叶,像绞碎的纸片,纸片落在老师的多肉上。老师的脸在太阳和乌云的掩映下,我好像看见了阴阳的分割线。我对她说我有,所以我来找她。她就问我是什么毛病?我说我晚上睡不着。她看着我,嘴里的咀嚼动了起来,“肾阴虚?”我回答她不是,就是心里很乱。她把瓜子连壳吐卫生纸上,卫生纸上堆积着一座湿漉漉的小山。“心里乱?你这个年龄段乱不很正常吗。”“我认为这是需要排解和引导的。”“我又不是心理老师。”她拣起一颗瓜子往嘴里一扔,眉心蹙起纹路,两条眉毛从中间相撞翘起,像大陆板块的运动。“我现在很迷茫。而且没什么兴趣。”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很少厚脸皮,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她伸手搔了搔脖子,擦擦地有皮屑的声音。我好像能看到白色的擦痕。“看看电影做点事情就睡得着了。”“老师咱们不要开玩笑。”“没开玩笑。”她笑着说。“那样子对身体不好。”“这个年纪还没必要顾及这么多。”天要下雨,老师起身把灯打开,灯的灯泡很小,灯罩很大,把刺目的白炽光给包裹着,这盏灯使房间的下半截很亮,上半截藏在晦暗里,看不见天花板。“啊?知道吧?在有意识地控制下,自卫是无害健康的。性释放是人的必须过程。”老师在白灯下笑得阴森森,白光在她脸的棱骨上滴溜溜地直转。看着她的脸我好像患上了雪盲。“回去吧?要下雨喽。”“老师我有…”当我鼓足勇气刚挣口而出,突然啪地一声,屋里暗下来,灯泡爆了,我想是钨丝烧断了。外面正巧下起了雨,雨势听起来很急。“哎呀,我的多肉。”她起身忙把一盆盆植物往里搬。我坐在黑暗里,周身开始犯冷,好像这个空间在排挤我。“老师,我有肾虚。”“啥?”“我肾虚。”“那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蜡烛,把它点燃,我闻到杏仁的味道。我看到她的棱角在慢慢愈合,脸色红润,一幅初新的模样。
我和老师的第一次做爱就是那天。她的椅子上有张毛毡的软垫,当时我坐在上面,感觉毛刺生生的,划拉着我的屁股,像不垫餐巾就坐在松针草地上。我不用看也知道我的两瓣屁股被划拉出好几道血痕。她降温我的双手按住,我的手就像螃蟹脚扣在椅子上,手背朝下,手心朝上。我魔到了什么,是粘在椅子下的口香糖。
“老师你是不是不嚼什么就不痛快。”我睁大眼睛问她,我的视线在她脸的晕红上游移。“备课的时候就想嚼些东西。”她把一直踯躅的眼睛睁开,看到我手指间粘连的口香糖。“你真晦气呀!”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的脑袋里就嗡嘤了一阵。她有点生气,脸上的红立马铺排开,看着很可爱,我就把口香糖吃进嘴里去。她停了腰肢的动作,双手捉过来钳住我的嘴,左右晃掰。“吐出来吐出来!”我紧咬着双唇,鼻子里哼哼,“老师我错了。”她弄疼了我,我差点哭出来,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她就轻轻地叹一声,整个伏在我的身上。“老师你来自西伯利亚。”“为什么?”“我听说那里的风很杀人。所以你的脸老像流血那样红。”她又拍了我一下,这一下打乱了我大脑的控制,我的身体感觉到我受(委)屈了,于是它就自行不留余力的宣泄了出来。
我和老师躺在椅子上,因为空间有限,她就侧伏着,大半个身子挤兑着我,她说我好热,我说她好干燥,她就问干燥怎么了。我说干燥会好闻。她就说年纪不小了,失却了一些温度。我把掌合拢,贴在她小腹上,一马平川。我说老师你还年轻,你看你的小腹还没流失。她掐了我一下,不要用流失这个词,还说我懂什么。
我不喜欢老师掐我,她掐我总就拣一小块肉来掐,这样子的行为和她本身的形象不符。我和她说这个事,她就更变本加厉地掐我,好像我是一条满是线头的棉衫。不过老师打我我倒还算开心,她一拍我我就射精,这系列动作好像建立了一套反射。此后我就不喜欢别人拍我,别人一拍我我就舒服地嗷嗷叫,这让我很感到无力和(委)屈。
“你有受虐的性倾向。”老师笑着和我说,然后比一个抢的手势在我脑门上。我立马喊出一句“报告长人。”她就哈哈大笑,老师的牙龈不好看有点像磕磕绊绊的山路。不过口气很好闻,有股栀子花香。
我为什么会喜欢老师?你可千万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尤其在我想起她滴溜溜直转的颧骨,想起她崎岖的牙龈,想起她奇厉又盘虬的骨节。我从来都想象不到我能包裹住哪个人,我只能抱住蜷曲的自己,以让别人更好地包裹住我。
在那之后,我和老师就经常幽会,跑到相当偏远的地方,没有人,很宽阔,能看到整块天,枕着整块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连在一起,我们就像两只蚂蚁纠缠在湖的镜面上。那是一处火力发电厂,有两条铁轨往来输煤,由于排污远超市环保局的排放标准,后来就闭厂废弃了。我和老师躺在铁轨上,整个空气里有股硫味,铁轨上有一股一股的红锈,红锈鼓出来,像被蚊子叮咬的红包。沿铁轨走下去还会发现其他的颜色,如黄绿,那是被酸雨溶解了,用手魔上去就像玉面一样光滑。老师说她小时候常在这里和小伙伴们玩猜火车的游戏,那时候工厂还开,经常下雨,每个人都是黄褐色的头发,还少,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我和老师走了一段,老师把她的白棉衫脱下,铺在轨上,我看到她黝红的背和零星的痱子点。她让我躺下,我躺下了,然后我说冷。因为铁轨正好抵在我的脊骨上。尾椎咯在铁轨上生疼。老师说一定要贴着,不然有性命之攸。接下来她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抬起脚点我的脑袋,愣着干嘛呢。当时的我与天面对面,云朵充盈我的眼眶,我发现天并不高阔,像要压下来,我觉得天只属于我一个人,并包裹着我。她见我不吱声,自己发了怨,坐到我大腿上,并狠狠地捻了一把。我当时感觉到疼,刚想把头抬起来,眼前就晃起了星星。“老师捻我做什么?”她把我的衣服往胸前一裹,从这个侧面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发什么呆呢你。”我说:“我没有,只是天太好看了。”她说有多好看。我就说也没多好看,没您好看。她就眦起那口大牙对我笑笑,把遮住的衣服往旁边的狗尾巴草里一扔,并转过身来。现在我全都看到了。她捻捻我的东西说,没骗人哈。 3/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